“……大伯复活了。”
我惊了。
短短的一句话至少有两个词没听懂——大伯。我隐约听过妈妈说过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但是妈妈似乎也不太了解,所以只是提过一嘴——复活。这个词的意思我懂,但这个词出现在日常的对话里代表着什么,我就完全不懂了。
大概是看我惊呆了,奏急忙解释:“……因为爸爸很想大伯复活,所以大伯就……复活了……”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我是彻底听不懂了。
因为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
我爸说他想大伯复活,大伯就复活了。神说要有光,光来了。
“……佐助师傅牛逼!”
我尖叫着看向窗外,奏一愣,只看博人正倒挂在窗户边儿上,竖着大拇指,也是一脸的震惊。
——由博人带来的一些红茶味点心就那么摆在茶几上没人动,因为我和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奏的解释上了。大概是有这样的一个坏人,利用爸爸的血肉来实现他心底的愿望,本以为这种虚无缥缈的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只打算用骗局来引诱爸爸,但他没想到这个愿望太过坚决,真的达成了,最后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
这些事情信息量太大,我听得恍恍惚惚,直到奏低下头,我才意识到他说完了。
老实说,我想发表的感想有很多,但最终也只能抱紧自己,喃喃地:
“……起死回生…如果这真的是爸爸内心深处最希望实现的愿望,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恨那些人了……”
“屁!他那是帮佐助师傅吗!他那是馋佐助师傅的能力,他下贱!”博人倒是很拎得清,很是不屑地一甩头,“——而且奏也说了啊,那个大木桶之前不是疯狂地折磨了佐助师傅吗,真可恶!佐助师傅那么高冷的人……”
奏别过头。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这,可是……”我烦躁地挠了挠头,“可是……我也知道……”
——我也知道,爸爸一直都不那么开心。
他确实会对我和妈妈和弟弟笑,但是那个笑容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他不是不开心,也不是不高兴,只是,他一直都很绷着自己,好像一旦有什么东西碎掉,他就会无法控制地走向某个不同的人生那样——
就算是我也能感觉到,爸爸总是把自己逼得很紧。他就像是为了回应谁的期待那样,不断努力地完成任务,明明是做着最值得夸赞的事,却又始终和这个村子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我能够感觉到,他除了和鸣人叔叔走得还挺近,和其他的叔叔阿姨关系都有些微妙。就连常和火影大人在一起的鹿丸叔叔,提到爸爸的时候神色也会有些许的变化。
他们很喜欢我,也很喜欢我的弟弟,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么的,那么的喜欢——
突然有谁握住我的手。
我抬头。是奏。
“大伯不是坏人。”他说,黑色的眼睛亮亮的,“…姐姐明天和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
我也见到了传说中的,我的大伯。宇智波鼬。
他好年轻啊。比木叶丸老师还要年轻。他梳长发,黑色的辫子垂在肩膀一侧。他的五官和爸爸好像,但比爸爸更温润一些,身上的感觉也更加沉稳。他正在削着一个苹果,红色的果皮绕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卷下来,骨节分明。
他看到了我,招呼着我过去,然后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笑意浅淡。他俯下身,慢慢地,轻轻地,像是怕把我抱痛了那样,
克制而充满爱意地……抱住了我。
“佐良娜……”他轻轻地叫我的名字。
我有点明白奏的话了。这大概就是血缘的力量吧?我对眼前的这个人,有着天然的好感。
大伯不是坏人。他不是妈妈口中冷冰冰的过去,也不是爸爸心中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疤。他只是一个温柔的人。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我也抱住了他,使劲地在他胸前蹭了蹭。有草药的味道,微微苦涩,融进温热的肌肤之中,很令人安心。我抬起头。
“大伯!”我笑着。
大伯也笑了,他把我抱了起来,让我坐在他的腿上。真奇怪,明明我都没和爸爸这么亲近过,可是面对这个刚刚接触不到一分钟的陌生人,我却一点都不抗拒。我坐在他的腿上,好奇地扭过头,只看到他深黑色的眼,有温润的光。
爸爸也笑着。还是那样,闭着眼低着头,微微浅笑。但是这一次。我敢肯定,爸爸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了。他再也没有平日里那份克制隐忍的神态,连总是端着的肩膀也松弛了下来,懒懒地贴在床头边。
我和大伯告状。我说爸爸以前吓唬我。大伯立刻装作很严肃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批评起爸爸。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的脸上露出酷似鹿丸叔叔的无奈神色。可是随后他们又都笑了。大伯也笑,爸爸也笑。
“……是绷得太紧了吧。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佐助。”
“啊啊。都过去了。”
他们说着这样的话。神色温柔。
后来博人来了。他嘲笑我这么大了还坐在大伯的腿上。我脸一红,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好在他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一会儿问爸爸点什么,一会儿问大伯点什么,脑袋就像个拨浪鼓似的转不停。奏也在笑。那也是我第一次看他笑得那么开心。
原来成为忍者,也能够遇到这么幸福的事情呀。
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真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够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