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他怎么能甘心。
可不甘心又如何,他不得不接受残酷的事实。那年夏天,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噩梦,被掀翻的餐桌,墙角的血迹,还有他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视线,场面太惨烈,至今都不敢细想。
被扼杀了唯一的梦想,楚修远从此自嘲成为“三无”人士,无目标,无理想,无憧憬,他的未来早就死在了拿到录取书的那天,他游戏人间,追求刺激,只有获得那几秒快感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还有口气在。
连关系最铁的朱昭,都不清楚那年夏天,楚修远究竟经历了什么。当朱昭欢天喜地地以为能和楚修远再次成为同班同学,他却吃惊的,眼睁睁看着楚修远走去了公共卫生学院的报到点,还有他手上用玻璃胶粘得坑坑巴巴的录取通知书。
那天楚修远告诉他,多问一句我们就绝交。
但今天,哪怕绝交,他也不得不问,因为留给楚修远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的绩点够了,但转专业考试并不简单,需要提前准备,你只有最后五个月不到的时间,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你承受得了后果吗。”
楚修远的心被搅成了浆糊,缓缓呼出口气,他不甘心,可他始终没法随心恣意地活。他踏入大学的第一课,就是懂得了生活不可能事事如意。
“为什么犹豫?”朱昭沉着嗓子问,“转了专业就不用再上那些你不喜欢的课程,为什么犹豫?上着不喜欢的课,你开心吗?”
咬着嘴唇一声不响。
朱昭表情更加严肃:“我知道你不会拿你的志愿开玩笑,告诉我是谁在你的高考志愿上动了手脚。”
楚修远眉心一紧,继而吃惊地望朱昭,外人只道他是自愿的,没想到朱昭如此细腻,猜出了不为人知的背后。
他需要发泄,他太需要发泄了。
楚修远泄气地靠上椅背,哼笑一声,没头没尾地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恨到希望那些神经病统统从世界上消失,什么抑郁症、强迫症、躁郁症,全都死了算了……既然要自杀,为什么不死得爽快点。”
朱昭听不懂,他看着楚修远嘲讽的嘴角,话里的怨气,不知该如何安慰。
楚修远仰头,双手捂脸,好一会儿才沉闷地说:“我不甘心,可自愿也好,被逼也罢,结局都是一样的。我已经选择了放弃,只能一直走下去。”
“可是……”朱昭替楚修远可惜,但楚修远明显不想谈论更多。
“闭上你的嘴,我就陪你去讲座。”
朱昭愣了两秒,他知道楚修远不会再透露更多了:“啊,哦,那你吃完了我们就走。”
楚修远换了身衣服,同朱昭一起向邵华楼的阶梯教室走去。
楚修远明显是个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强悍的人,不过五分钟,已经能和朱昭有说有笑,好似刚才的绝望和不甘从未纠缠过他。
走到半路,楚修远才想起去问讲座内容:“谁的讲座,什么主题?”
“王星和。”
楚修远心道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大二的时候得罪过她?”那老教师记仇,去了还有命在?
朱昭见怪不怪瞥他:“你哪个老师没得罪过?”
吐槽一针见血,楚修远受到了b罩杯大小的伤害,陷入沉思:“嗯……那些没给我上过课的老师?”
“呵呵……”
楚修远:“讲座主题呢?”
“哦。”朱昭羞涩地低下了头,“讲同性恋……”
“哈?”
楚修远心里一顿,生出一股异样的烦躁,“你丫一个死基佬去听同性恋讲座干嘛非扯着我去?”天安门广场的旗杆都没老子挺拔好吗?
话说得很冲,但朱昭脾气好,和楚修远自初中起就是朋友,早习惯了他一条毒舌,压根没听出楚修远的不满,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继续扭手害羞:“王教授这讲座可是医学院传统,一年就一次,讲了十年了,据说同志去听她讲座,出柜啊恋爱啊都会变顺利,特别灵验。”激动得脸都红了。
楚修远看智障二哈一样看朱昭。
朱昭浑然不觉,散发着莫名其妙的粉红泡泡持续掉智商:“而且最灵验的是,讲座上被她点名提问的学生,都能找到心仪的同性伴侣!”
“哦,你就是冲着她的提问去的。”
心思被戳破,朱昭红着脸,头低得,从背后看就跟头被打滚掉的兵马俑。
楚修远就差翻白眼了:“同性伴侣?那要是问到个直的呢?”
“啊。”朱昭很茫然,“没有啊,事实证明,无论看上去多直,后来都出柜了。所以才说灵验嘛。”
楚修远觉得和朱昭讨论这种白痴问题的自己才是智障……
“为了增加你被提问到的几率,我决定不去了,不用感谢我,我是你的发小楚修远。”老子脑被门夹了去听个“灵验的脑残校园十大传说”同性恋讲座。
校草评选
老子脑被门夹了去听个“灵验的脑残校园十大传说”同性恋讲座。
而且他怼过王星和,万一人老教授心情一舒畅,捡着他提问……第二天校园论坛一定会被刷屏,标题楚修远都预见了:
“校草楚修远不为人知的惊人秘密!”
“楚修远在王星和的帮助下当众出柜,谁才是校园男神的真命天子!”
“哎呀!楚修远居然喜欢男人,恶心!”
楚修远浑身一哆嗦,拍拍朱昭肩膀准备开溜,被朱昭当成救命稻草抱住。
“别别别!”朱昭大叫,“你知道有一群生物叫腐女吧!去听那种讲座的女生都特别恐怖,我还是个已经出柜的同性恋,我一个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