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俩人看看彼此的发冠,相视一笑。
一时,在场之人都得了柳枝儿插佩,众人相携往深处而行,越过重重花木,前方忽现一片灼灼其华烟烟霞霞,阳春三月十里桃花。
“哇,好美!”
旋步踏入其中,众人无不赞叹,良辰美景,便有人提议在此起舞,听得此番,不少人跃跃欲试。
孙家兄妹作为东道主,显然早有准备,一声吩咐下去,不消片刻,管弦丝竹等诸声乐统统一应齐备,当即拉开场子。
孙蓉蓉当仁不让,第一个下场,一曲《太清舞》赢得满场喝彩,接着是孙士亮、孙士光兄弟的《泼墨舞》,彻底叫场面沸腾起来。
陆渡也来了兴致,素娟铺陈,笔砚颜料罗列,当场作画,景承在边殷勤研墨,一边直说叫陆渡画好了将画送于他。
景蓁、陆济则在旁边,一边欣赏陆渡的画,一边看场上的表演。
有常平长公主府家的幺女——柔敬县主高玉芳的《柘枝舞》、庆郡公府大房的孟翠兰的《雪里红》,又其他有《踏歌》、《剑舞》、《渔父舞》等等……
最后登场的是恪亲王府静和县主赵玉颜、刑部左侍郎家的张珍珠,赵玉颜行至场中站定,张珍珠叫人搬了把琴坐定,俩人对视一眼。
随即,张珍珠素手拨弄便是先声夺人,婉转乐声流淌,赵玉颜妙舞裙动,一下子仿佛换了个人,回雪柳腰曼,春衫罗袖飞,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舞蹈和琴声完美相合,视觉和听觉都是一场盛宴。
景蓁手都拍红了:“好好好~不曾想静和县主舞艺这般了得。”
“还有张家姐姐,此等琴技,高手啊~”
身旁陆济淡笑不语,旁边陆浅则凑过来搭腔道:“蓁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满东京城,静和县主的舞艺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而那张家姐姐的琴技,则是一绝。”
原来如此,景蓁心下了然,一个善舞,一个善琴,又是打小要好,怪不得能配合如此天衣无缝。
说话间,陆渡的画也画完了,景蓁垂眸去看,只见那画中桃花树下,一女舞蹈,一女抚琴,旁边众人围观,诸人神态各异,惟妙惟肖,隔着绢布都能感受到画中众人的欢乐。
再仔细一瞧,景蓁顿时眉开眼笑,扯扯身旁陆济,道:“诶,陆济快看~这里面还有我们呢!”
只见画里一圈围观众人之中,一男一女凑在一处耳语,衣裳服饰与陆济、景蓁大同,尽显二人神态,他们旁边还有作画的陆渡,就连那画中画,都是缩小的版。
陆济观之,不觉唇角轻翘,声如春水流淌:“近来从瑞的画是大有进益。”
这边厢,一曲终了,众人尽皆叫好,其中,特别是齐国公府的施三衙内——施耐,巴掌拍得的“啪啪”作响,连连叫好,最为捧场。
静和县主赵玉颜仰起脸,享受着这些,视线便下意思寻向心上人,却见陆济的视线并未放在自己身上,而是同景蓁凑在一处,笑语盈盈,好似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赵玉颜顿时妒火中烧,当即朝走到俩人跟前,小脸带煞的看向景蓁道:“景蓁,我刚刚的舞你看了吗?”
景蓁……:“看了啊~”
赵玉颜:“如何?”
景蓁无有丝毫犹豫:“不多独步天下,也称得上一骑绝尘了。”
赵玉颜……再没想到景蓁会对她这般不吝夸赞,当下一噎,片刻还是道:“那你也来跳一个,咱们比比。”
景蓁这下回答的更痛快:“不必。”
赵玉颜闻言却是笑了:“怎么,拿不出手,还是怕输啊?”
“哈哈哈~笑死~”景蓁大喇喇道:“我根本就不会跳舞。”
旁边,陆济闻言好看的薄唇抿了抿……
众人……
赵玉颜人都懵了,都想骂街了,不是,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按套路来?不过人赵玉颜并不气馁:“那抚琴。”
景蓁扯唇笑笑:“不会。”
赵玉颜……继而嗤笑一声:“那你会什么?也叫咱们见识见识,还是说你没什么能拿出手的?”
这话说得着实不客气,旁边的张珍珠觉得有些过了,准备上来打圆场,赵玉颜却是早一步洞悉,一把将人拉住,冷着脸对张珍珠,压低声音道:“珍珠,你要还认我这个姐妹,就莫要吭声。”
张珍珠看看景蓁,再看看赵玉颜,还能如何,只能闭口不言。
接着围观众人中,与赵玉颜素有交往之人,便声音不大不小的议论起来:“这景小娘子,莫不是个草包吧?”
“嗐,怎么能这样说呢?我看应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才对。”
“啧啧啧~还真看不出来。”
……
这些话一出,陆济一张俊脸上笑意就敛了去,就连陆浅都气得要上前同他们理论。
景蓁却是一把将人拉住,勾唇一笑,跨前一步,稍作思量,开口:“拿把笛子来。”
众人皆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孙蓉蓉连忙吩咐一声。
片刻之后,景蓁横笛在前,丹唇轻启,玉指跳动,乐声如水一般倾斜而出,仿若有蝴蝶翩翩起舞,依稀虫鸣阵阵,又好似春风吹过草地,轻快悠扬,好似悠闲放牧一般。
“哞哞哞~”恍惚间好似听到牛叫声,却又感觉有些真实,似心有所感,然而转头一看却是目瞪口呆,赫然真是一头牛。
那牛好似被吸引一般,迈着轻快的步子,踱到在景蓁身边,接着过来第二头牛,第三头牛……
它们如同虔诚的信士一般,支棱着耳朵,眼巴巴瞅着景蓁吹奏,春风徐徐,少女春衫飞扬,仿若那桃花花雨都偏爱她一般,在少女周身飘然回旋,横斜阳光从旁边洒下,越发映得少女梳云掠月仙姿迭貌,叫人见之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