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蒋沐凡是个搞艺术的,城市的变化并没有影响他太多。
他学音乐,毕业于永宁市音乐学院钢琴系,音乐院校全国排前三的好地方,全校排前三的好专业。
刚毕业那会儿,永宁艺术教育市场刚打开,正是家长孩子对于学乐器的意识正高的时候。
蒋沐凡抓住了个好时机,找了个不错的地段,跟人合伙开了个小工作室,除了教钢琴,还找其他乐器的老师带点别的课目,能给店里再创造点营业额出来。
这个合伙人兼其他乐器老师,名叫方黎。
会洗衣会做饭会说腻歪话,弹得一手漂亮的马林巴,现签约于市交响乐团,是一名职业马林巴乐手。
在蒋沐凡这儿兼职带小朋友打架子鼓——蒋沐凡稳定的男朋友。
方黎跟蒋沐凡大学舍友,上学不好好学习两人谈恋爱去了。
确定关系时方黎就拽着蒋沐凡私定了终身,这辈子就这人了,日后天仙下凡他也不要。
不过“早恋”还是影响学习,全永音能来两下马林巴的没几个,能弹钢琴的可不少。
方黎是早早就被签走了,把蒋沐凡剩下了,他留校不成,毕了业顺其自然的创起了业。
好在小工作室经营的还不错,保得住本,还结余不少。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的工作室虽收入稳定,但就是做不大也做不强。
方黎总结了一大原因——小老板是个丢三落四不操心的,大事儿小事儿都不操心,大件小件都看不住。
就说店里的鼓捶儿吧,小孩儿们下课就喜欢围着鼓敲着疯玩儿,蒋沐凡看不住那么些个小混蛋,每次店里鼓捶都要少几根。
方黎每每上课找不到鼓锤的时候,都恨得牙痒痒:“我们店里鼓捶儿都是消耗品,蒋沐凡开了个新课,专门给小孩儿教怎么啃,啃不完一根儿不许走的那种,刘伟你下次来就按箱抱。”
这个刘伟是他俩的同学兼舍友,算是工作室的一员大将。
刘伟毕业了之后凭家里的人脉开了个小器乐行,卖卖吉他架子鼓和一些乐器小零件什么的,现在工作室的零碎物件都是他在供货。
店里还有一名副将,是跟这三个活宝一个宿舍的白晓天。
白晓天是个学霸,凭借自己惊人的英语素质,通过了研究生英语二考试,现在留校做了一名辅导员。
经常帮蒋沐凡邀请大学的教授副教授什么的没事来办个讲座上个小公开课,照这么宣传,不用下去发传单,学生自己就找上门了。
毕业到现在六年,兼职的行政采买刘伟,兼职的市场招生白晓天,兼职的架子鼓老师与第二大股东方黎,外加一个蒋沐凡,全职开门关门的店内主力钢琴老师。
几个人守着这来来去去的五十多个学生,还有方黎每个月的稳定收入,蒋沐凡基本能和方黎过上小康生活。
所以方黎经常逢人就嘚瑟:压力是什么?没听说过。
时间慢慢悠悠的一年又一年,这好时光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味儿的。
蒋沐凡回忆起来,大概就是冬至这天了。
永宁市冬天的空气是能窜进脑仁里的凉,蒋沐凡围着一条灰色的厚围巾,半张脸都缩在里面,浓密睫毛被呼出的热气蒸的有些湿润。
他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站在音乐厅的后门口跺了跺脚:“妈的,今儿也太冷了吧。”
“你出来了吗?”蒋沐凡翻出方黎的微信,冻红的大拇指按住了语音键,“快点吧我的哥,我快冻傻了,门口保安大叔又不让我进了,我就在后门院子这儿等你,今儿冬至,快跟我回家吃饺子了大宝贝儿。”
发送出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黑大衣急匆匆的推开了玻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