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又想到了尚且被闻澈关在刑部大牢里的江行舟,纠结了许久,才和闻澈道:“大人,只是不知此事可否不要流传出去?”
她没敢直接和闻澈提江行舟,甚至都没敢提到刑部,但闻澈还是捕捉到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下一刻她便清楚得感觉到了下颔传来一阵痛觉。
闻澈冷着声音道:“既然已经答应了我,怎么还想着江行舟?”
她不曾应声。
“说话。”
痛意更甚。
岑令溪只好摇摇头,说:“没有,只是妾如今毕竟在名分上还是旁人之妻,妾不愿让大人将将回京,就落得一个强取豪夺他人之妻的名声。”
她将话转了个圈,小心翼翼地开口,又一边观察着闻澈的表情,生怕自己哪里说错了,又生出事端来。
手腕上的伤口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闻澈松开她,却半眯着眼,问道:“他人之妻?到底是他江行舟在六年前夺我之妻,还是我在六年后夺他之妻?”
他这么问,岑令溪也只能说出违心的回答:“对大人您来讲,从方才开始,妾就已经是您的金丝雀了。”
闻澈笑了声。
岑令溪却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低头死死地咬住下唇,不敢出一言以复。
“既然你这样说了,可不要在你我欢好之时,叫错名字了,否则,我就当着你的面,让他江家,就此断子绝孙。”
岑令溪未曾想到他会这么说,肩头瑟缩了下,只觉得自己周身都被恐惧笼罩住了一般,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谨遵大人之命。”
“抬头。”
岑令溪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收却不安地捏着衣袖。
衣袖上沾了血,此时已经完全浸湿了袖子,左手指尖因为方才当众弹琵琶受了伤,此时也不断地跳动着,泛出烧灼一般的疼痛来,岑令溪已经分不清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到底是因为身体上传来的痛感,还是心中的委屈。
闻澈在下一刻却伸出指尖,从怀中取出一块陈旧但洁白的手帕,抵在她的眸底,轻轻为她拭去快要淌出来的泪水。
倾身向前的动作,尽量放轻的动作,以及眸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无一不让岑令溪生出错觉来。
好像这六年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好像她和闻澈就是按照当年婚约成亲了一样,但手腕和指尖上时不时传来的痛意,又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现在的闻澈早已不是当年的闻澈,早已物是人非。
“我的鸟雀怎么能哭呢?哭了还怎么惹我高兴?你说是不是?”闻澈的动作虽然慢,但并未在她脸上停留多久,反倒很快收回了手,而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岑令溪垂下眼去,矮着声音说了句:“多谢大人。”
在闻澈将那枚帕子收回去的时候,她无意间瞥见了帕子角落里有一朵看着很眼熟的兰花,不由得呼吸一滞。
当年她和闻澈立了婚约后,也曾送过闻澈一枚自己绣的手帕,当年也是在角落里绣了一朵兰花。
回忆又朝着她涌了过来。
当年她不过十六岁,面对闻澈的时候还带着些稚嫩的羞怯,也是垂着眼睛,将绣好的手帕递给闻澈,说:“我在角落中绣了朵兰花,想来最是衬清衍哥哥你的君子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