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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了,就算是暖色的光也似乎也能染上些微泠泠冷意。
于是月并非明朗。
搭在洗手池上的指尖缓缓蜷起,陆淮稍微集攒些力气,挂着水珠的眼睫轻轻几眨,目光才仿佛能聚焦般,看到镜子前自己苍白的脸。
之前眼前全是黑雾,现在天色真的黯了,才后知后觉过去了多少时间,又反反复复到这里多少次。
说来也奇怪,人在痛意里煎熬的时候,似乎时间的概念会就此消失,一秒也变得无限长,但等人冷汗潸然地熬过去,那种摸不到的、来自光阴的质量却实实在在压下来,觉得只不过是一瞬。
大概是从未想过,自己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吧。
周身隐匿在黑暗里,灯在左边的墙上。陆淮犹豫了瞬,却还是没摁上去。
这几个小时痛意未消停一会,所以思绪都团成团,没精力理开。
现在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反倒折腾起来了。
陆淮艰难地吞咽了下,此前一阵阵干呕好像伤到嗓子。他隐约皱眉,头靠着墙,额间发烫然而墙壁冰冷,稍微能镇定几分。
他毕竟是陆擎的儿子,对方的想法与手段十几年未变,现在想要改变也不太可能。
就像“见好就收”永远劝不醒赌红眼的人,“适时收手”有时也荒谬。陆擎要是真这么不了了之,他不信。
陆淮摩挲着腕间的纹身,眉睫错落间有些无奈,又有点温柔。
陆淮掩住眸色深深,掌心虚抚在胃腹间,走到外面,却不想看见自己助理还没走——
正试探着想要敲门,但又灯没开,没见人,便有些犹豫地在门前踱步。
陆淮试着想想,估摸着对方是来讨回那盒不慎放入他屉里的糖,指尖一瞬蜷紧又倏而放松。
他敛眸,清了下嗓子:“进来吧。”
听到微哑的声音从黑漆漆的房间里传来,助理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甚至受到点惊吓,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家陆总哑了嗓子。
他忙往上颠了颠文件,推门而入。
“我”
助理刚刚开口,单字还未吐清楚,低头却看到陆淮朝他递来某样东西。
“你东西落我这了,是么?”
二合一
即使陆淮声音极哑,字与字之间黏糊成团,单单这几个字,助理还是勉勉强强算是听清楚了。
他剎那间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直愣愣地接过陆淮手中的东西,才算是勉强捡起掉线的理智——
等等,他没东西丢在陆总这啊?!
但碍于陆淮神色过于笃定,助理也不免从心里疑惑起来,他捏着糖盒,捧在掌心里仔仔细细地端详,确认他记忆里从没存在过这样的东西,但碍于接过来,又有点不好开口。
“不早了,东西找回来了就走吧。”
陆淮见人呆站在原地,神色倦倦地提醒道,扯着已哑的嗓子讲话有些干涩发疼,他低眸捻动微凉的指尖,悄无声息地进行自我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