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第一次见面软着嗓子喊他学长的人,有朝一日会歇斯底里成这样。陆淮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方栖名明显瘦了很多,略有肉感而让旁人觉得亲切的脸颊,此刻稍微凹陷,多少透露出主人的状态不佳。
方栖名连声说了三次“迟渊”,就算想刻意忽略,也落到耳里听得分明,故而也不用多加揣测他到此来的用意,陆淮眸色暗沉,指尖搭在扶手上,不自然地摩挲了下。
他轻笑,眼中却全是淬着冰的戏谑:“这些,关你什么事?”
“你!”方栖名咬紧唇,他快步上前,妄图能绕过陆淮,看见房中情形。
“不必看了。”陆淮抬手拦住,他侧过头,睨了方栖名一眼,漫不经心道,“你觉得他想见你么?”
方栖名一下泄劲,他方才站在门前良久都不敢推门,不正是因为他害怕迟渊不愿见他么?可他真的很想他从分手那天开始,就一直想。他只想要迟渊回来,他能解释清楚,他跟照片中的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发生!
料定人不敢动,陆淮慢条斯理得轻轻将门闭合,复抬眸:“他睡了,你确定要在此处扰他清静?”
陆淮拿捏着语调,说着谎神色却平静,就好似迟渊未曾夺门而出,而他与对方真已经这么亲近。
见方栖名依然愣在那不动,也不回答。他眉眼染上不悦,冷嗤道:“既然后悔,当时为什么不珍惜呢?”
明明是那样难以得到。
他小心翼翼后半句咽下,蓦地多了分自嘲。
方栖名低垂着头,手紧紧攥起,于他而言,陆淮嗓音仿若跗骨之蛆,让他想抓狂,所以红着眼,他突然抬眸,讥讽道:“是啊,我是不珍惜,有的人怕是从未得到过。”
陆淮淡淡皱眉,懒得再纠缠,他提步向前走,却被对方拦住。
“陆淮,你难道忘记那个赌了么?”
方栖名嘶哑着嗓子,带着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恨意,逼他停下。
仿佛爱从来都是这样歇斯底里。
陆淮挂念着迟渊的在乎,只抿唇看他,不执一词。
方栖名最讨厌陆淮的就是这幅清高模样,今天的意料之外太多,以至于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所剩无几。
“陆淮,你怎么还在做梦啊?痴人说梦地觉得迟渊会喜欢你?”
话语里是恶意,投向他的眼神裹挟着刀锋,像是要切开他的内里,确认血肉是否因疼痛而溃烂。陆淮歪侧过头,将方栖名话语中的字字句句都揣摩了遍,只觉得不过如此。
可这有什么呢,出国的两年,他反反复复地想过这些,有时候能想明白有时候不能,以至于现在也能面容平淡地为对方的论断而抚掌叫好。
“你说的对。”
陆淮淡若琉璃地眸子没有丝毫情绪,也丝毫不诧异为何方栖名能将他的心思看出来,似乎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赞同。
“但我不在乎。”
他乜视地打量笑容已僵在脸上的方栖名,举止从容地替人整理衣领:“你呢?谁给你的资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