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渊陡然拉开了距离,陆淮才像是能重新呼吸般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横臂挡在腹前,难以置信地被迟渊扔过一脸纸。
纸页锋利划过他侧颈,落下一道殷红。
陆淮四肢百骸因迟渊的话僵冷在原地,分不清是哪里剧痛,只让他从心口生出剜意,疼红眼尾。
瞧,果然是如此
陆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却仍然觉得呼吸困难,他抬起手,一一捡起迟渊扔来的纸页,墨字白纸他竟然有些看不清,小腹的坠痛感让他瞳孔紧缩,“合作案”在一瞬间攥紧他心脏——
“你不信我?”
迟渊仿佛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话,他嗤笑道:“从未想过陆总竟然这么幼稚”
“难道真把我几句戏言当真了么?”
幼稚
戏言
当真
陆淮紧紧阖上眼,平日里的克制在此刻尽数失效。
大抵是他从未这么疼过
应当是太过了解,所以他心甘情愿送上软肋不够,迟渊还要费尽心思地往他最痛处戳,甚至毫不怜惜地碾过,让他一丝体面都不得。
让人在最得意时摔下来才够狠。
“所以都是骗我的”
陆淮捏皱身后那张检查报告,眼眸尽是死寂,却仍是不依不饶地看向迟渊,要等那最后一锤,如何穿肠破肚、剜心刻骨。
记忆里,陆淮那双桃花眼平日里总是间杂些料峭春寒,时不时盈盈暖意泛起,端地是动人心魄。
此时,迟渊与这双眼睛对视,却发觉浮冰尽散,其中承载的痛色几乎能将他灼伤。他抵着腮,忽而讽笑出声,为自己方才的剎那失神。
陆淮愈是这样,他应该愈是痛快!
迟渊就这么淡淡垂着头,他居高临下般把陆淮的神色尽收眼底。即使是狼狈至极的此刻,陆淮的脊背仍是直的,也是,这人从学不会什么弯腰,甚至连句软话都不会哄。
不然,他早就陷进去,哪里还来得时间回头?
“陆淮,你何必此时都这样惺惺作态”
他指腹并不温柔地摩挲过陆淮的下巴,烫伤的那处因为这个动作略有些刺痛,反倒像是在讥讽他当时做的傻事。
迟渊觉得此刻他竟有点笑不出来。
于是意兴阑珊地收了手,他勾起唇,仿佛是对眼前人厌弃至极般,一刻也不愿多纠缠。
“既然陆总身体不好,不如星河的事便早早出局吧”
迟渊说着笑了笑,凤眸狠厉地眯起。
“当然,若是你实在受不住,陆氏我也可以‘代劳’。”
刻意在尾音加重声量,他胸口却仍是被一团气淤堵着,好似不掰扯开陆淮外面这层冷硬倔强的壳,报复就没那么畅快利落般,不够快活。
他就这么站在陆淮面前,指尖摁在那纸页划拉出的伤口上,见对方吃痛似的蜷起眉眼,眸中方才闪过一丝愉悦。
他稍微拢了把散落的文件,拣着重要地怼在陆淮面前,迫使对方睁开眼,只是被略含雾气的眼睛注视的那瞬,仍是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下手。
“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