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爹,你要不再说一遍?!刚才那群憨批吵吵吵,我没听到!”
“我说,傻逼,抬起你的头。”
这个声音过于有质感,仿佛人就当着面。成晔喝晕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丝毫没察觉自己的手机屏幕已经熄了。
“哦,好。”
迟渊冷眼看着对方恍恍惚惚地答应,头却是一点没抬起来的意思,手还摸索着裤兜,好似准备蹲下抽根烟。
迟渊一言难尽站在成晔面前,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确定这人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才矜贵地用鞋踢了踢对方的脚。
“喝愣了?不是说他来了么?人呢?”
无故被人踢了一脚,成晔总算是从混沌状态抽离出来,他抬头欲骂,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迟渊自小就长得好,尤其是那双眼睛——凤眸含霜时不怒自威,弯眉时勾人魂魄,这颜值放在当红明星里也是出挑的。再加上迟渊的家世,也难怪他在学生时代追人无往不利。
成晔被迟渊颀长剪影笼罩着,脑子微微宕机,没能立刻理解迟渊话中那个“他”的意思。
“陆淮哪呢?”
迟渊蹙眉,今天推动一个新项目,他忙了一整天,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睡觉,要不是成晔跟他打电话说陆淮回来了,他决计是不会来的。
可现在,他是到了,陆淮在哪?
直接明了说了名字,成晔才想起自己喊人来是抱着看热闹的目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领着迟渊就往里面走。
“隔壁包厢。我来的时候他刚刚进去,我专门喊了个人帮我盯着!应该是没走!”
成晔一边说,一边迎着迟渊进了包厢。众所周知,与迟渊那张脸成反比的就是他那脾气,矜贵傲气得很,这么多年,也就陆淮能逆着他。
提到陆淮,成晔不禁幸灾乐祸地一笑——陆淮和迟渊对上,可是千载难逢的一场大戏。两人可能是命里不对付,还偏生竹马竹马,门对门从小到大,“死对头”三个字可能是为他俩而生的,比家世、比学历、比颜值,连同迟渊最后收心的那段感情,两人都处成了情敌。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场失意对陆淮打击太大,一声不吭就出国留学,呆了两年,最近才回来。
这场针锋对决的大戏因一人缺席而短暂落幕,却没想到今日能碰上。成晔低头喝了口酒,不着调地吩咐了个人,要对方将隔壁的陆总请过来。
迟渊被人簇拥到中心位坐下,喝着别人敬的酒,眼睛也不忘盯着门看。
“迟总最近是忙得很啊!感觉好久没见过了!”
迟渊顺着声音望去,对人印象并不深刻,暗自腹诽成晔组局组的是些什么人,没搭腔,好在话被发小王涛懂眼色地接走。
“我都没想到你能来同我们喝酒!方栖名那小子不是管着你么?”王涛挤眉弄眼,“也能放你出来?”
提到爱人的名字,迟渊锐利的眼眸柔和了些许,倒是也没否认,轻声笑了下:“在这挖苦我呢?”
“这好不容易聚一次!必须罚你多喝点!”众人起哄,在迟渊面前摆上一排酒,“全喝完!这成双成对的就是伤人啊!”
方栖名,促成迟渊和陆淮三角恋的关键人物,任谁也没想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迟渊和一向“高岭之花,不食人间烟火”的陆淮能同时栽到同一个男人身上。
不过要说是真爱,迟渊也没真的带人见父母,所以其中有些东西还是值得耐人寻味的。
迟渊也没推辞,他端起一杯,才凑到唇边,就听到那熟悉到有些欠揍的声音。
“成晔?好久不见。”
门只半拉开,来人站在光影的交界处,照得那深邃的五官半明半昧,却更觉秾艳,只是薄唇紧抿着,硬生生将天然带笑的桃花眼削弱了三分,使整个人看上去颇为冷淡。
迟渊举杯的手顿住,不知道成晔这厮说了什么,他感觉陆淮的视线精准地在他身上落了几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于是酒杯调转了个方向。
陆淮已经说了告辞。婉拒了“给大家伙打个招呼”的提议,却看见迟渊挂着笑朝他走来。
动作无端就慢了半晌。
虽然回国前就知道日后免不了要和迟渊见面,却也没想到他们两人在不该有的缘分上总是默契。
长长的眼睫垂落,掩住眼中那若有似无的情绪,陆淮轻笑了声,先于迟渊开嗓。
“好久不见。”
好像将名称省去,这份好久不见就稀疏平常了许多。
迟渊闻言却是一愣,突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但没等仔细想明白,就看到陆淮转头面向成晔,大有要忽略他的架势。
“那我就先到隔壁去了,之后有时间再聚。”
“陆总,何时也学会了这样敷衍人的话术?”迟渊扬眉,话语不由得带上些许讽刺,他淡淡扫了成晔一眼,对方就自觉低下了头,于是他对着陆淮含笑继续,“来都来了,一声不吭就走,也不知道陆总在怕谁?”
一句话就说出了硝烟味。
成晔感叹不愧是迟渊,他偷瞄了陆淮一眼,眼见着对方敛了唇角笑意,整个人的气场都沉了下来,他默不作声地滑出两位大佬对峙的场子,一心只想跑到边缘区域吃瓜。
“迟总说笑了。”
陆淮终于盯上了这张朝思暮想的脸。
时隔两年,有些事没变——迟渊说话还是这么冲,也有些事变了——他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走到他面前来。
“没有什么怕的。”
可能算作违心的话,陆淮直视迟渊的眼睛,淡淡道:“是太久没见了,那就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