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景霖,景霖的背挺得很直,同之前他看到的病弱之征并不相同,反倒像是傲雪凝霜的一枝梅。
景霖观皇上表情,轻咳一声,继续挺直腰板,任敌人多少我亦岿然不动,宁死不屈。
不过近年时日,丞相的权握得确实太多了。
皇上如此想着,百官大概也是因为这点,才质疑丞相的吧。还因此扯到自己身上……
他叹口气,对大家道:“众卿想让朕如何做?”
自己手底下很多文书都是丞相打理的,若是削权,那么自己的悠闲日子就没多少了。
“皇上!”景霖双膝跪地,举上笏板。他不再多说半个字,只是看向皇上的眼神,多了几丝失望。
皇上心中一霎,似是不忍,但又无可奈何地叹道:“景卿许久没归家了吧,将要除夕,景相不如与家人重聚一番,朕许你多些年假。”
这就相当是变相地削权了,景相哪有什么家人,他一路书生上来,始终孤身一人。文武百官皆知这个道理。
景霖怔了半响,最终躬首:“臣……领命。”
年前最后一场大朝会,如此荒诞。
楚嘉禾等百官散去,主动找上景霖:“景相,这世事变化万千,有些你我都无可奈何。”
景霖敛去脸上笑意,垂下眼抓紧笏板:“权大事危多,我懂的。这事酝酿许久,该来的总得来。”
他权势滔天,无论做什么,底下的官员都是忌惮的。他们总会找个机会找自己的茬,不如顺势引到“美色误国”之上,再加一把火,将时间提前些。
两人站在前殿,一齐向下望去。台阶漫漫,底下景物一览而尽。朝堂中如何喧闹,这外头的宫女可不知。
那些个皇子公主,如今怕还是在后宫戏耍打闹呢。
楚嘉禾宽慰他:“就当多些休沐日子,景相,江南可好玩?”
江南啊。
景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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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必死·柒
这日景相回府的马车行得都快了些。
景霖又发烧了,他在朝上时就觉着有些不舒服,但并没有表露出来。这会进了自己马车,才松懈了几分。
今日吼了一嘴,明日这嗓子就该哑了。
景霖“啧”了声,但也无可奈何。马车到了景府,他下了车,喊道:“刘霄。”
刘霄并没有回他,回他的是婢女。说今日夫人一醒来就带着刘管家出去了,方才托奴婢把医馆抓的药带了回来。
景霖接过四四方方的药袋子,不禁蹙眉。这货还会把“买药”一事放在首位呢。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了,吃药后头易昏,宋云舟这是想让他好好睡觉,这样有助于出去打探消息吧。
“不是一宿没睡么,这才两三时辰,就这么有精神了。”景霖拆开线条仔细比对药方,确定是寻常治病方子,并没有掺其他。这才吩咐婢女给他熬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