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没睡?”景霖试探地问道。宋云舟衣服还是昨日的,一点也没换。
不仅是衣服,景霖怀疑宋云舟连头饰都没摘。
刘霄说过这货把自己关屋子一晚上的,不是在睡觉那是在干嘛?
宋云舟只是挑起眉来笑笑,然后说道:“谢谢你的红包,我又有钱啦。”
景霖眉间动了寸蹙,上下打量宋云舟,末了犹豫回道:“不客气。”
宋云舟发现红包上是他的字,知道这红包是他封的,竟然没怀疑他在红包上动手脚?
宋云舟之前连自己屋内的点心都不敢吃,现下怎会这般。
景霖觉得宋云舟的脑袋被风吹冻了。
宋云舟进来之后就一直站着,景霖没有让他坐,他就识趣地不打赖。听到景霖还在礼貌回他时,他眼睛亮了下,手伸进前襟,要掏出什么东西。
出于对极不正常的宋云舟的防备,景霖见此动作,很快准备好了暗器。
“当当!”宋云舟还是先一步赶在景霖出手前拿出了物件,举在景霖眼前,让他看了个仔细。
是一条银质项链。
若要再确切些,是个平安锁。
景霖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盯着宋云舟:“看完了,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就可以走了,一个平安锁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也不是暗器,伤不了人。
他没有发现危险,就松了手。暗器原是在弦上,现在也安安稳稳地藏在景霖的袖中。
宋云舟把平安锁小心地放在桌上,推开了橘子,好让景霖全部视线都聚集在这枚平安锁上。
“这是我补给你的生辰礼物。”宋云舟一字一顿道,他再细细解释,“昨日太匆忙,我实在是不知道你生辰那么快就到了。原本想着带你出去,看你有什么喜欢的,就顺道买给你做生辰礼。可你不愿意,集市又关的早,没办法,我只好独自先去。”
“可是绕了一圈,感觉你并不缺那些玩意。”宋云舟耸耸肩,“景府要什么没有,连随手给我的玉佩我看一眼就知道有市无价,更别提摊边那些百姓的拙品了。”
突如其来的礼物给景霖打了个激灵,他方才还想着怎么废了宋云舟,但如今,他的脑子竟然也卡壳了。
这种好意景霖第一反应不是对方好心,而是在耍什么花招。他摇头:“我不——”
“你要。”宋云舟这时候出手扶正了景霖摇到一半的头,他站着,景霖坐着,这个姿势很好下手。而他也下了,一改刚刚的乖巧,“因为这是我亲手做的,我亲自买的红绳、亲自融的银子、亲自打的样式。”
“干我何事?”景霖冷笑了下,“你自己感动了你自己,而在我看来这和谄媚邀功没什么区别。”
“怀玉。”宋云舟松了手,心中有点酸酸的,是努力的成果被惦记的人贬得一文不值的心酸。他的手有在微微颤抖,昨晚要凿精细的图案,必须控制好力度,以至于他必须每步谨慎,细微之处,一不小心就会毁掉。
其实他的眼也很酸,长期盯着某个点,烛光又暗,他不得不把头凑近,双目凝神。方才他趴在窗外看景霖的时候,眼睛是花的,看不清。
被景霖拒绝进门的时候,他也不是很想把身子靠在窗上,只是实在是有些累,没撑住。
这些宋云舟没与景霖说,小事不足挂齿:“我不是在感动自己,我是在告诉你,你的生辰是有人在意的。”
景霖指尖掐进手心肉里,他嘴角勾了一下:“强词夺理。”
宋云舟这是驯服了景府所有下人,又把箭头瞄准自己了?
他早说过,这货算盘打得消无声息,别人还真以为他没打。实际上,别人早变成他算盘里的一粒珠子了。
“就当是我好心喂了驴肝肺吧,反正我觉得一个人的生辰是很重要的。”宋云舟啧了声,他用情话怎么就撩不动景霖半颗心呢。他把目光移到自己做的银链子上,“昨日本想让你开心点,心想热闹的地方总能引出几个笑来。没想到弄巧成拙,挺过意不去的。景大人,光我想冰释前嫌没用啊,你不让。”
平安锁的花纹十分繁复,其上俊秀四字“健康快乐”倒显得不那么特别了。但甭管周围花纹有多杂,整个平安锁,只有这四个字是最重要的。
宋云舟不知道景霖怎样戴着舒服,上回让景霖靠自己肩上,也不敢摸一下人家脖子。那红绳不好量长短,他就只好弄了个机关,做了个可调节的。
这种银饰品宋云舟这辈子上辈子都没做过,挑战性蛮大的,所以他才火急火燎地去集市上买了几个差不多的作样品,好在他天才大脑,一遍成功。
景霖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睁眼。
“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他道。
“有。”宋云舟叹了口气,他不再看平安锁,就像不想猜这锁最终的归处究竟是景霖的脖颈上还是窗外的草堆里。他说:“我还要补上一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虽然你的红包先到,但按照我家乡的习俗,不说这话我膈应。”
“再见。”景霖特意抬了下手,指着门。
宋云舟的心情倒是好多了,眉开眼笑道:“怀玉突然对我这么有礼貌啦?看来我的心意你还是受到了的。”
景霖也笑了下,对着宋云舟:“其实我也可以不礼貌。”
宋云舟立马比了个叉在胸前,两条腿跟螃蟹似的往外走:“不必了不必了,我走喽。祝你事业有成,离反派之路远些——我对你的新年祝福。”
甚至还贴心地合上了门。
景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拿起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