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端微微低了下头,从谢桐的角度,可以看见他唇边弯起的弧度。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圣上在臣心里,从未失过天子的尊严。”闻端又缓缓说:“先前之所以贸然问起那个预示梦,惹恼了圣上,是有缘故的。”
谢桐的思绪停留在他的前半句话,心里并不如何认同,随意接了句:“什么缘故?”
闻端却罕见地沉默了。
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谢桐蹙着眉抬眼,看见闻端垂着眼,似是在斟酌用词。
什么事?谢桐纳闷。
过了一会儿,闻端像是终于思索完毕,目光落在谢桐面容上,慢慢开口:
“不知是否是臣的错觉,每当臣提起圣上的预知梦,圣上的神色始终不见好。”
“臣不明,圣上究竟是介怀梦境的内容,还是介怀……在臣面前提起这个梦境。”
“但若如圣上所言,从未在梦中见到过臣——”
“为何对着臣,又总是表现得如此拘束不适?”
谢桐心神一凛。
他没想到闻端竟敏锐至此。
错话
面对闻端的疑问,谢桐默然许久,才启唇回答。
“先前的确是朕没有将话说全。”
“朕的梦中……也有老师的身影。”
闻端很轻地挑了一下眉,神色饶有兴致地问:“是吗?所以臣在圣上的梦中,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对否?”
谢桐:“……对。”
虽然觉得这句问话怪怪的,但是事实没错。
“至于为何不将梦境内容告知老师,朕有自己的考量。”
谢桐手指垂在身侧,拨弄着软榻上柔软的羊毛毯,一边思考,一边缓慢道:“朕觉着,如今还不到时候,与老师分享朕的全部梦境内容。”
对谢桐而言,在闻端面前,那些荒唐的“同人文”和所有乱七八糟的“cp”已经成了次要,最重要的,是与闻端的结局。
那些猜忌、斗争、厮杀,金銮殿前绽开的血,以及重重落下的、血锈斑斑的砍刀。
即使现在闭上眼,谢桐仍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段描述。
“没关系。”听见谢桐的话,闻端开了口:“圣上是天子,应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如今时机未满,那臣便等着,等到圣上愿意全部告诉臣的那一天,就足够了。”
“圣上在臣面前,不需要有任何负担。”他道。
这话在谢桐耳中很熟悉,像是曾经有无数次,闻端都这样平静地对他说过。
还是太子的时候,闻端就曾说:“殿下在臣面前,无需拘束。”
登基之后,谢桐更觉闻端此话说得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