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温素离开的缘由瞒不住谢琛。
运筹帷幄,智慧过人的男人,除非心甘情愿,没人能瞒过他的眼睛。
谢建国也明白,他沉声,“你比老二强一点,你有孩子,有孩子思考的方式就不一样,能体会为人长辈的想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长辈最盼望什么,你了解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管平站直。
他清楚谢建国为人,不是在拿家小威胁他,纯粹是提点。
谢建国认为温素威胁谢琛的安全。
提点他,舍弃才是对谢琛好。
可管平心里清楚,谢琛从未被迷惑,他每一步出格都是为了迷惑李家,温素最无辜。
四目相对,管平沉默不语。
谢建国迈步走向病房,“你不想瞒他,淑华也不会瞒他,但怎么说,由淑华来。”
管平几乎无语了。
以季淑华现在的立场,不瞒,也会骗,玩文字游戏,个人理解不同,误会也千变万化。
他勉强笑,“老爷子,谢总不是听之信之的人,他有自己的判断。”
谢建国不咸不淡扫他一眼,“那也与你无关,解释给了,他信不信,由他。”
管平更提心吊胆了,这是打定主意,不许他开口。
病房里,谢琛倚靠在床头,姿势随性,很懒散,全身的肌肉却蓄势待发,管平立在门口,都能感受他积压的不悦。
谢琛已经望向他,目光犀利,“吃饭,能从正午吃到晚上。”
管平过去放下文件,谢建国的视线如芒在背,他低头认错,“是我的错。”
管平跟他十年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谢琛就能分析出他什么状态。
谢建国不敢给他深思时间,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不是要问吗?问吧。”
谢琛捏额角,“涉及机密,您在我没法问。”
谢建国八风不动,“谢氏对老子没机密,你问。”
谢琛望着他,眼底一片不见底的浓黑,“不是谢氏。”
谢建国笑了,视线对撞,都很强硬。
“不是谢氏,老子更想听,”
气氛冷硬到如今,谢琛扫过季淑华,神情了然而讽刺,“您这么严密盯防,是做了什么见不得我的事,赶她走了?”
季淑华凑近几步,“没有赶她,是她自己离开的。”
谢琛放在被子上的手紧攥一瞬,目光盯在管平脸上,“是吗?”
管平不用抬头,都感受到身上三注如火的视线。
他迟疑着,点了点头。
确实是温素一个人离开的。
谢琛脸色阴沉,像能滴出墨汁般,“威胁她?”
季淑华一愣,眼眶陡然酸涩,“二哥,我和爷爷在你心中就是不择手段的人吗?”
谢琛不耐看她,挑明,“爷爷不是,你……不确定。”
季淑华面色灰白,震惊,伤心,委屈……最后化成彻彻底底的愤恨。
“我确实不愿她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和爷爷给她三个亿,买断素津股份,更换法人,她是自己同意的,谁也没逼她。”
谢琛猛地握拳掩唇,到喉咙的痒意硬咽下去,“你觉得我信吗?”
季淑华被他激的红眼,“不信我?信她?信她什么?信她会拒绝三个亿,信她对你有感情?二哥,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何文宇?”
谢琛放下手,一张脸面无表情,像收敛所有情绪,唯余下眼睛盯紧她。
季淑华心惊肉跳,她只在反击海外封锁谈判桌上见过他这模样,肃穆到波澜不惊,沉淀到极致威慑,他自一派从容,被他盯住的人狼狈心虚。
她掐住手稳神,“我给她支票的时候,她确实没应,可我提出放了何文宇,她签字了。你不信我,可以问管平,他也在场。”
谢琛手背不可控的膨胀鼓起,无视回血的针头,他缓缓转移视线。
管平顶着三人压迫贲张的目光,按照当时谈话的顺序,确实如此,他应了声。
声音很小,却瞒不过谢琛。
谢琛眼中骤起惊涛骇浪,在场人心跳狂乱,都以为他要发怒。
谢琛却倏地闭上眼,攥紧拳头松开,整个人一动不动。
他眉目英武,骨相成熟硬朗,五官线条锐利压人,是极为端正耐看的男人。
但他气场严肃,气势凌厉,深具攻击性,威慑力,常常让人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