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社与府学开得如火如荼之际,吐蕃传来消息,大王子妃言盈盈回长安省亲了。
盈盈回来的第二天,就给林府递上了拜帖,说酉时会来访。
卿予早早站在林府门口迎她。
一生挚友,值得她在风中伫立等待。
远远的,就见宝马香车,迤逦而来。云髻美人,被丫鬟接应下车。
“阿盈!”
卿予凝神看着盈盈,启唇唤她。
盈盈皮肤白皙细滑,妆容有度,出落得越眉眼开阔,雍容美丽,拥有一国王妃的风华气韵。
而华服翠翘掩盖了她神色的憔悴。想来几千里奔波,定然车马劳顿。
盈盈也回看着她,“予儿,我们四年未见了。”
两人都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卿予的素手牵住了盈盈环佩叮咚的手腕。
携着她,直奔林府内院而去。
一路上,卿予带盈盈参观如今的林府。
曾经的林府是一处占地十亩的恢宏院落,处处雅致,匠心独具。
如今,卿予每攒下些银子,就会请匠人来修缮。她殚心竭虑,要尽力恢复林府,也修补她的回忆。
一个林府,经过她缝缝补补,如今楼宇也恢复了七分光景。
也算勉强看得过去。
“前年小产后,身子不好,有了不足之症。吐蕃大王子于少年时候对我也信誓旦旦,在我身子有亏后,他还是纳了伽蓝国的公主为二王妃。”
盈盈向卿予讲述她这两年的生活。
“不过我也不甚在意。这次回来省亲,我把嫁妆和这四年在吐蕃攒下的体己都带了回来。”
自小盈盈就活得通透,当年她舍刘凛,选吐蕃王子,是为了两国邦交与延续家族荣誉。
如今夫君靠不住了。她也不会让自己的日子难过。
卿予笑道,“我猜,你带回来的体己可不会少。”
“予儿,你向来最了解我。别人以为,我此番回来,总有夫妻置气的意思,却不知道,我根本不打算回去。”
盈盈牵着卿予,一道迈入了她的小院。
“这几年在吐蕃,我日日念着在京中的日子。觉得少时总像美妙梦境一样。如今回来,我们约了叶驸马和玫娘,也好好相聚一番。”
卿予略略说了下五公主被贬,叶昀辞官回药王谷,而玫娘做了妃子的事。
“什么?”
盈盈忍不住拍案而起,“我去吐蕃,你遭那么大一个难。这个王玫娘,真是混的好手段。”
“她少时对……就有几分倾心。”
义愤填膺写在盈盈脸上。
只是一瞬,她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路行来,作为见过了太多时事变迁和云波诡谲的太师孙女,她眉间的悲喜,都化作旁人看不见的心底波澜。
“还有那个没良心的,花那么多手段把你争过去,又丝毫不珍惜……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是极聪慧的,到头来,却连正妻的位子都不给自己筹谋,可见定然是伤透了心。”
盈盈骂道,“这个那个玫娘,抢食抢到窝里,也真是太过于可恨。”
盈盈与卿予相对而坐,终究是越说越气愤。
“都过去了的事情。于我,有些人,也不相干了。”
卿予劝慰盈盈。如今的她,是真的拿得起,也放得下。
“那你呢?你自个儿的打算呢?如今红颜未老恩先断,以后你如何打算?”
因为涉及朝堂,盈盈问得也隐晦。
是呀,她也不能当一辈子的朝廷命官,朝堂上暗藏的党派之争,她不喜欢,也不能卷进去。可现在也无法告老还乡,归隐桑榆。
作为废太子妃,嫁人是不可能的,除非皇家默许。作为女学士,不伦不类,又涉朝纲,她一生只能囚于京城。
“至于玫娘,我一点不怪她。男女之间,很多时候,只有情爱是不够的。她和驸马,我总觉得少些知心默契。叶昀追求医术,极为执着,心气也颇高。让他在朝中受气,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