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拍了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
就算作为天溯王朝,先皇亲封的第一位女大学士,她也很有自知之明。
一年来的每个月里,她总有二十来日,或酒醉,或称病,就为了躲避上朝。
只要她不和这皇帝前夫见面,那大家都能维持体面。
而那屈指可数上朝的日子里,卿予也就混迹于文臣之中,喊完了“吾皇万岁”,就又缩成角落里的一只鹌鹑。
就连今日的中秋夜宴,若非太后的一道懿旨,强压着不许她告假,她又怎么会进宫。
今日进宫后,她也十分自觉的坐在大殿一隅,自斟自饮,默默欣赏歌舞。
卿予不明白,她都已经这般知趣了,这暴君今夜为何又盯上了她?
他既然那样厌弃她,不是更应该避她如蛇蝎吗?
“林爱卿,回答朕!”
李皓宇冰凉,阴森的视线直勾勾望着她,这一瞬间,冷飕飕的风爬满了卿予的脊背。
暴君问她看上了哪个舞剑的少年,这个问题,回答不好,会不会送命呀?
可今夜她不看歌舞,又能着眼何处?
就算卿予在酒至半酣,娇眼慢阖之际,视线多流连了几下在殿内跳舞的少年。
那又如何?
这丝竹歌舞,不就是让人欣赏的吗?
难不成她要去看那些一脸褶子,满腹酸腐的老夫子,还是去看那一身横肉的赳赳武官?
至于今日夜宴上的纨绔子弟,虽说还披着漂亮的张张人皮,一个个也不过金玉其外,内里糟污透了。
而最让她不堪入目的,就是这皇帝前夫,高高在上,时时臭着一张傲娇脸。
她才不稀罕看呢。
卿予的沉吟不语,让李皓宇心头窜出了一把无名野火。
他指节白,捏紧了手中的莲花汝窑酒盏。
“林爱卿,朕在问你话。”
既然他要问,那卿予就回答好了。
“回圣上,少年们这一舞,剑气如虹,乘风弄月。一个个都舞得甚好!”
这皇帝大宴百官的中秋夜,歌舞皆由教坊司精心准备,她能说不好吗?
“是吗?”
李皓宇斜倚于龙椅之上,对着她凉凉一笑,
“既然爱卿说好,那便是喜欢。那朕将其中的佼佼者赐予你可好?”
自古以来,的确有皇帝会给臣子赐美奴,所以,就算卿予觉得李皓宇在羞辱她,她也只能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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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她与李皓宇青梅竹马,一道长大,又怎么不了解他的德性呢?
此子善妒,心眼又小,向来睚眦必报。
卿予才不相信他那么好心,会真的赐她美少年。
“陛下天恩浩荡,但臣无功,不能受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