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给母后斟了一杯白毫银针,嘴角一直有一个扬起的弧度。
放下茶壶,他挪跪坐到皇后旁边,悄声说:“母后放心,太医已同我知会,说是父皇,已经时日无多。”
皇后轻笑了一声,对此事未做多言。
“你舅父着人问你,可有抓住那孟祈,那人没死,可是一大祸患。”
太子的眼神一下有些闪躲,撒谎道:“已经死了,请母后告知舅父放心。”
太子觉得自己从来就捉摸不透孟祈此人,起先左河对其进行试探,邀其归入自己门下,他倒是满口应承,只不过言行不一,从未做过任何帮助自己之事。
也罢,本就是试探而已,孟祈早就跟褚临有所勾连,这般人,即便是为自己所用,便也不得安心。
幸好,父皇重病时日不多,往后便是由他掌权。也幸好,孟祈拼命护下的证据,已经被他的人所拦住,一把火烧了个痛快。
升云一案,往后便会按进时光的烟尘里,没有人会再知道这真相究竟为何。
皇后走到她的一整排梨花木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串冰种龙血木佛珠。
“这是你舅父替你找大师所求,这段时间必会动荡,你记得随身携带,休要取下。”
太子又同母后说了几句话,便告退离开了玉华宫。
殿外,他的亲侍正候在门口。
一见他,太子褚季便将那串国舅爷求来的佛珠扔给了侍从,同他不满地抱怨说:“母后总是给我求这么些东西,也不知道有个什么用。”
那侍从双手恭敬收下,揣进了怀中。
回东宫的路上,太子问他的侍从:“张继那边怎么样了?”
“回殿下,张继仍被关在牢中,并无异动。”
张继确实被关在牢中,昏暗无光的牢房中,角落里总能听到老鼠啃咬东西的声音。
他盘坐在那由稻草铺就的陋榻之上,闭眼打坐。
除了老鼠的声音,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牢门的铁链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有了外人打扰,张继便无法继续打坐。
他睁开眼,见来人,冷言道:“娘娘又来做什么?”
穿着狱卒衣服的女子根本不应他的话,放下手中提着的食盒,将香喷喷的热菜摆了出来。
“我不会吃的,陛下重病,娘娘却到这污秽之地来看微臣,实在于理不合。”
对面那女子抬眼看他,突然怒从中来,一巴掌扇到张继的脸上,“若不是你,你我又怎会走到今日。”
张继被扇得偏过了头去,他却不反驳,确实怪他,若不是他自己的退让,或许如今,他与对面的女子会有一段美满的姻缘。
两人无声对峙着,最后张继败下阵来,端起碗吃上了对方亲手所做的饭菜。
也不知孟祈是不是同他学的,都吃饭极快。张继风卷残云将所有的饭食都吞进腹中后,拍着肚自打了一个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