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馨宁一口气冲到书房门口,抱着柱子站定,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道:“……葛侍郎那件事,你真的想好了吗?他死了不值什么,只怕你夫人那里不好交代呢!”
葛馨宁忽然想起,韩五“重病”那天,她在他卧房的外间里听到的声音,便是这个人的。
此人定然是韩五的亲信,这么说……
葛馨宁心急如焚,当下便要闯进去,却听韩五的声音冷冷地道:“一个女人而已,我为什么要向她交代?”
书房中安静了片刻,随后仍是先前那人的声音道:“也对。天下大事,确实不该牵扯到女人身上。葛侍郎是个难得的济世之才,若不能为我所用,还是处理掉的好。既然你拎得清这件事,咱们就照先前的计划来?”
葛馨宁再也忍不住,用尽力气撞开门,冲了进去。
没等站稳,她便觉身旁闪过一道人影,下一刻,明晃晃的长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葛馨宁心中一慌,脚下便站立不稳,狼狈地跌倒在地。
那人长刀一晃,依然架在她的脖子上。
葛馨宁抬头看时,只见一个身穿皂色袍子的高大男子,手中持着那柄长刀,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此时那男子显然也看清了她,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韩五,这不是你那个病歪歪的小娇妻吗?”
葛馨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站在书桌后面的韩五。此时后者正缓缓站起身来,面带怒容,脸色十分难看。
葛馨宁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那皂袍男子收起长刀,却又忽然叫了起来:“几个月不见,你怎么胖成这样……啊不对,这不是胖,你这是……”
“你先出去!”韩五黑着脸向那皂袍男子喝道。
那男子愣了一下,只得依言后退,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往葛馨宁的腰腹位置打量。
此时葛馨宁什么都顾不得,见那男子果真要退出门去,忙扑过去扯住他的衣摆:“不许伤我叔父!你们要杀人,就先杀了我!”
“你的命,还不值得昂驹动手来取。”韩五冷冷地道。
名唤“昂驹”的那个皂袍男子闻言,忽然朝葛馨宁呲了呲牙,随后一个闪身,竟从窗口消失了。
葛馨宁看他不像是凶神恶煞之辈,心里终于放下了三分。
随后,被忽略了的疲惫和疼痛汹涌而至,葛馨宁忽然瘫坐在地上,只觉四肢百骸都痛了起来。
先前只顾着急,她竟是一路从主院那边狂奔而来。直到此刻,她才知这身子实在已经经不起这样的劳累。
葛馨宁用力咬紧牙关,依然控制不住浑身打颤,脸上霎时没了半点血色。
韩五站到她的面前,面带冷笑:“现在知道害怕了?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叫你好好在院子里呆着,你偏要四处招摇,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肚子里怀了个野种是吗?”
“我不是……”葛馨宁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疼痛忽然加剧起来,她只得咽下未曾出口的话,用力咬住了下唇。
韩五俯下身,伸手托起葛馨宁的下颌:“你现在这个样子,真令人生厌。”
葛馨宁感到眼眶中一阵酸涩,忙闭上眼睛,将那不争气的液体忍了回去,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我叔父虽得罪了你,却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既然你讨厌我,无论怎么折磨我,我都没有怨言,求你……放过我的叔父。”
“放过他?这恐怕不行吧!你知道,因为讨厌你,所以你所有的家人我都不想放过,怎么办呢?”韩五托住葛馨宁下颌的手用力往后推了一下,将葛馨宁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葛馨宁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依旧支撑着爬起来,急道:“我叔父不会拦你的路,他的眼里只有百姓,从来不管宫中朝中那些事的……”
“朝中的事,你不该过问。”韩五冷着脸道。
葛馨宁没有力气站起身,只好在地上挪过去,抓住他的下摆:“我不是要过问……我只求你留住叔父的性命,如果你怕他碍路,可以将他贬官外放……哪怕罢官都可以,只要留他性命……”
“你若不立即从我的眼前消失,葛从忠今晚便会死。”韩五眯起眼睛,盯着葛馨宁那双瘦骨嶙峋的手。
葛馨宁愣了一下,忽然恍悟,立即喜形于色:“我立刻就消失,你答应放过我叔父了是吗?”
韩五“哼”了一声,背过脸去。
葛馨宁不敢再多说,只得按照他的吩咐,起身离开。
可是骨头依旧是痛的,身上连一丝力气也没有,腰腹更是好像要裂开了一样,痛得葛馨宁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葛馨宁挣扎了几次,用手撑着地面,努力了很久才勉强靠着方凳站了起来。知道韩五不许她逗留,她只得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往外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