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没想推开门,没料到里面的人已经脱个精光。
愣住的丁川崎正用嘴咬住保鲜膜的一端,左手扯住抻开,正要往右手上缠。
原来他脱下假发是这样的。一层很短很短的靑茬,脑瓜倒是圆,没了那顶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头发,注意力就全被引去五官。那双隐约在水雾里的眼睛因受惊吓瞪得很圆,更觉得乌黑漂亮不真切。
“抱歉……”常山一时间想退出去,后撤一步又看他动作扭曲实在艰难,长时间半张的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还是决定先帮他把p裹好再说。
回过神来的丁川崎反应巨大,竟然手忙脚乱丢掉了手里的保鲜膜,急急捂住脸,面壁思过似的背过身去。
常山躬身捡起被水溅湿的保鲜膜,关切地凑上去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丁川崎捂着脸摇头,花洒在滴水,他的肩膀在抖。
常山犹豫地看了眼他右手臂的p,撕掉保鲜膜打湿的那一层,递还给丁川崎:“我还是先出去吧。”
“不是……”丁川崎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惹上浴室里湿润的水汽,听起来雾蒙蒙的。
“不关你的事,”常山听到他说,“麻烦你帮我吧。”
右手缓缓从脸上滑下来,他仍面对墙壁背对常山,只留圆圆的后脑勺给他,上面的靑茬扎着细小的水珠子,侧脸是一点看不见的。
右胳膊紧接着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伸过来,示意常山动手帮自己缠上保鲜膜。
常山不多问,动作轻柔而仔细,保鲜膜“撕拉”的响声在浴室里回荡。
那胳膊很瘦、很白,像透过放大镜看一根刚破壳的豆芽茎。显得那根连接心脏的静脉导管过于厚重,不近人情。
丁川崎大概无法忍受这种沉默,有他在的场合不该有下沉的气氛。
他明明在恐惧着什么,嘴上却喋喋不休:“你别介意哈,谢谢你好心帮我,那个、我刚刚只是有点被吓到了——其实也不关你的事,就是、就是……化疗你懂吧,头发会掉的,皮肤也粗糙,咳、总之不太好看……”
“你很漂亮,”常山把裹好的保鲜膜扯断,出声打断他,“很可爱。很帅气。”
丁川崎吐到一半的话悉数咽回去,太过猝不及防导致喉咙里挤出一声细小的“咕”,类似呜咽的气音。
“真、真的?”
他缓缓转过身来,缓缓放下挡在脸上的手,缓缓抬起头,缓缓看向常山:“这样也好看吗?”
终于明白他那不同寻常总是好得出奇的气色从何而来。
面颊上褪到一半的脂粉、脱妆的腮红、淋漓的脸颊,在热气里像一只正在融化的to冰淇淋。
每天要赶在常山醒来前上妆,躺下时背对背。
他其实有憔悴的皮肤,苍白的嘴唇。
他的目光在狭小的浴室里四处逃窜,像迟交了作业等待老师审阅的学生。
常山生出一股想要抬手掐掐他脸蛋的冲动,但忍住了,笑着说:“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