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年讶然看了小诚子一眼,拉了拉身上的长袍:“你做的吗?”
“早上殿下才穿上身,不是还夸赞翠微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奴才就想说来着,沈公子不让奴才说,说你知道了肯定又要挑剔,可奴才看殿下挺中意的……”小诚子见宁晖瞪着自己,慢慢压低了声音,最后捂住了嘴。
萧璟年虽是忍了忍,可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侧目看向宁晖,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好。可当着众人又不知该怎么表达,又怕宁晖被郑峰和刘坪看轻了:“我说你最近背着我在干些什么,这些虽是很好,可费眼又费神。你有那点时间,倒不如多跟着我读几本书,或出去围猎玩。你做的,我自是喜欢的,可就怕别人知道了,得看轻了你。”
郑峰是何其有眼色,又怎会不知道萧璟年意有所指:“殿下说哪里的话,你和沈公子的情谊,别人不知末将还能不知道,不过是做两件衣服,都是私下里的事,还能传出去不成?”
刘坪忙道:“会做针线也没有什么不好,我们这些当兵的,有时一出去就是几个月,谁还不会缝缝补补的,这种事谁会传出去。”
萧璟年十分满意郑峰和刘坪的回答:“嗯,本宫以为也是,宁晖整日闷在这里,时不时便会有些奇思妙想,这几年也多亏两位大人对她的包容,由着她胡闹。”
郑峰和刘坪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俱是沉默以对。郑峰见萧璟年对宁晖如此亲近纵容,心中不禁又可惜了一分,暗道:你都由着了,我不由着能成吗?何况宫外还有个坏脾气又暴戾的主儿。
宁晖皱眉,哼道:“殿下不要用这种口气说我,好像我是你家的孩子一样,要知道我比殿下还大一岁呢!”
郑峰别有深意地看了宁晖一眼,眼中有微光闪过,圆场道:“末将看殿下的衣服极合身,倒是不输女子的手艺。”
萧璟年对宁晖的没耐心和坏脾气已是习惯,哪里用郑峰打圆场。他丝毫不以为然,笑道:“本宫也觉得十分合身,沈爱卿对本宫如此用心,本宫重重有赏。”
小诚子见宁晖再次黑了脸,而郑峰和刘坪一脸古怪,忙道:“哎,太阳都落山了,咱们生了火盆去屋里等吧。”
宁晖气哼哼地说道:“小诚子,还不快把东西都搬屋里去,让人升上两盆炭火。”
萧璟年这才松开了桌下一直紧紧攥住的手,含笑站了起来,率先朝屋内走,一时间,众人都忙碌了起来。郑峰却走到了宁晖身旁,垂眸看了看宁晖的手指,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异色一闪而过,这才跟着众人进了客厅。
入夜后的西山行宫,静寂一片。冬至的夜,没有丝毫的光亮,让人升出几分寒气入骨的错觉,有果苑的热闹散尽。
今日小宴算是宾主尽欢,萧璟年和郑峰相处得不错,宁晖几乎插不上话。萧璟年有意阻止宁晖与两人相处,而郑峰与刘坪也有意讨好太子,推杯换盏间三人亲近了不少。萧璟年多饮了几杯,宴席未散,已有些神志不清,宁晖只得和郑峰刘坪告罪,先将他送回了寝房。
此时,萧璟年斜躺在床上,醉眼微醺地凝视着宁晖,一双凤眸水光粼粼,在油灯下显得异常地明亮。宁晖捏了捏萧璟年的脸颊,哼道:“不让你喝,你还喝,好似没喝过酒一样。”
萧璟年舒服地喟叹:“宫中虽不缺咱们的东西,独独这酒没怎么送过来。可不是许多年不曾喝过这样香甜的酒了吗,你给我做了衣袍,为何不告诉我?”
宁晖挑眉,点了点萧璟年的额头:“告诉你,你会让我做吗?整日里管东管西的,芝麻大的事到了你眼里都是天大的事,我又不是瓷器做的,哪有那么容易磕着碰着。”
萧璟年攥住宁晖的手,好脾气地眯眼笑了起来:“别人的事,本殿还没时间管呢。我就是不想你做这些琐事,还记得咱们初来此地时,年纪都小,什么事都是你做。那时我也不懂事,理所当然地被你照顾……后来,有人伺候了,我便更不愿看见你做这些,想起以前来就内疚。我也不是要管得太多,你快活一些,吃吃玩玩,这些琐碎的事,没人做,我来做就是。”
宁晖虽知萧璟年平日里对自己极好,哪怕是外祖和外祖母也最多如此,可他往日里从不把这些话宣之于口,整日里管得颇多,虽是他没甚脾气,可若是他不想宁晖做什么,有许多办法插科打诨,蒙混过去,这也是为何宁晖要瞒着他做针线了。
宁晖侧过眼眸,不自然地说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娇贵,我在漠北时,还自己种过花草呢。”
萧璟年玩着宁晖的手指,低低地笑了起来:“就是那么娇贵,你外公乃太子太傅,外祖是封疆大吏,自己又是未来的太子妃,何况……你是本殿放在心尖上的人,世上的女子不会比你更娇贵的了。”
宁晖哼道:“油嘴滑舌,你以为我会信你。”
萧璟年咬了咬宁晖的手指,哑声道:“本殿不用你信,只要我心里清楚就好。”
宁晖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出来,萧璟年喝了不少酒,呼吸间的温度高了不少,虽是轻咬了咬,却让宁晖有种麻麻的感觉,宁晖顿时红了耳根,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你醉了,快睡吧。”
萧璟年摇了摇头:“你站在我身边,我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不舍得睡。我现在只希望宫里能早些有决定,不管是怎样的结果,哪怕是废太子也好,我也好上书求婚才是……这样让你见不得天日的,我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