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言罢,他抬起手掌,蕴上一点气力,朝他胸骨处荡袖拍去。
&esp;&esp;即使封如故本能地抬掌应挡,丁酉也全然没放在心上。
&esp;&esp;他有很多帐,要同这位昔日的仇敌叙一叙呢。
&esp;&esp;……
&esp;&esp;罗浮春心里同封如故赌了一口气,脚底愈加生风,一路赶至青阳山南麓。
&esp;&esp;此地早被血雾笼罩,云影绰绰,雾气将厚重云层里艰难透出的一线皎月染成猩红之色,天色狞厉,像是野兽利爪抓破天幕,洇出了鲜红的血来。
&esp;&esp;此中煞气纵横,正是恶战之地!
&esp;&esp;“师伯,我们来助你!”
&esp;&esp;见常伯宁身影隐没在血宗气雾之中,时隐时现,罗浮春怕他独木难支,扬声唤了一声,立即拈诀避毒,冲入雾中。
&esp;&esp;桑落久紧随其后。
&esp;&esp;常伯宁并不难寻。
&esp;&esp;他一袭缥衣,发带逸扬,在浓郁血雾间格外醒目。
&esp;&esp;花谢花飞,伴身而绕,血雾落身,不沾分毫尘浊。
&esp;&esp;这等绮丽之景,却翻生出一番叫人头皮发麻的戾气。
&esp;&esp;踏莎剑法,向来是留名不留命。
&esp;&esp;万千花瓣直作刀羽,供他驱使,常伯宁指尖藏蕴剑气,一挑一抹,便有数十片茉莉花片应召而来,雪白光烁掠过,一颗头颅便险伶伶地飞了出去。
&esp;&esp;得以近距离看到踏莎剑法之威,罗浮春体内寒气与热气一道顶着喉咙口直往上冒,然而心中也有些奇怪。
&esp;&esp;——在剑川时,师伯曾与如一居士试剑,那时的剑意与剑气,与此时不很一样。
&esp;&esp;常伯宁本也想模仿归墟剑法的,然而直到与魔道交上手,他方惊觉,对方来势汹汹,且极为难缠,单是模仿如故的归墟剑法,自己根本无法应付。
&esp;&esp;挥散了大片带血的落花,常伯宁回首,见是罗浮春等人到了身侧,心不由狠狠一悸:“你们为何在此?!”
&esp;&esp;罗浮春耿直道:“我们来助师伯……”
&esp;&esp;常伯宁急了:“那你们师父呢?谁来看护?!”
&esp;&esp;“……师父?”罗浮春有些懵,“师父何须人看护呢?他留在客居里了啊。”
&esp;&esp;常伯宁心脏骤然一阵紧缩,恰逢此时,一具皮肉尽腐的尸身张开双臂,穿过迷雾,直向众人扑来。它眼珠子雪白,瞳仁早被一层浓浓白翳蒙上,嘴角一路腐烂到了脸颊上,扭曲出了一个可怖的冷笑模样。
&esp;&esp;常伯宁挥手,再扬出一天花雨,溅出一片血海。
&esp;&esp;将那活尸击成一具筛子后,常伯宁道:“速速寻路回去!”
&esp;&esp;桑落久头脑转得很快,抬手探阵片刻,倏然变色:“师兄,血雾中设有迷阵!”
&esp;&esp;常伯宁急得眼睛都红了:“此阵是魔道大阵,机变多诡,还藏有血尸、活尸,个个难缠至极,我已陷于雾中半刻有余,仍然找不到阵眼和破阵之法……”
&esp;&esp;罗浮春张口结舌之际,隐隐明白过来即将发生什么了。
&esp;&esp;一点焦灼之意毒蛇似的慢慢爬上他的肺腑,逐渐放大,将他圈圈缠绕,直到连气也喘不过来:“师父……”
&esp;&esp;突然,雾中又冒出一个矮小身影,急急而奔,似是也往这个方向来。
&esp;&esp;罗浮春正值心焦,不由分说,便要拔剑。
&esp;&esp;桑落久倒察觉得很快,迎面奔出两步,一把按住来人肩膀,准确喊出了那人姓名:“海净!”
&esp;&esp;海净左手拈着一个避毒的清心诀,右手握着一只小净瓶,跑得很急,呼哧带喘的,半晌都说不出句囫囵话来。
&esp;&esp;见海净也出现在此,常伯宁一颗心尽沉于渊薮。
&esp;&esp;他急急问道:“如一居士呢?!”
&esp;&esp;海净喘匀了气,第一件事便是将净瓶交在常伯宁手上,唱了个佛号,才道:“端容君,小,小师叔,刚刚叫我跟着落久……千万别跟丢了……他说,若是端容君这边情势的确危急,便以摔瓶为号,他在了却那边的事情后,马上便来!”
&esp;&esp;此时此刻,在如一口中的“那边”,封如故所居住的小别馆之中。
&esp;&esp;志得意满的丁酉,一掌拍去,意图重创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