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没说“别怕”,但正是这个意思。
“先去部院,让他们安排住宿。”谢无炽说,“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好好歇着了。”
时书低头留意到了这只手,先前谢无炽牵他,似乎都没有很奇怪。可现在却不得不一直注意到。
“怎么回事……他的手好烫,为什么比自己大一圈?”
时书百思不得其解,尝试转移注意力:“谢无炽,为什么有的人家门户紧闭,还插着白布?”
谢无炽安静了会儿:“恐怕有了瘟疫。”
“瘟疫?”
烟雾太盛,时书闻着十分刺鼻,用手掩住鼻子,眼泪都快被熏出来,喉咙生辣。
“咳……”
身旁,谢无炽不知是不是也被熏得厉害,低着嗓,竟然咳嗽了两声。
作者有话要说:
无耻哥,快快快,快点表演一下你的那个……
以后小书包被谢无炽抱腿上亲亲舔舔时,就会红着脸说,谢无炽你好色。
好色……
“求我。”
两人牵着驴前行,眼见大街上青惨惨白茫茫,一片恐怖无人,没想到一条素净的长衫,站在一户人家外面,背着手正看些什么。
时书:“总算见到个活人了,只是这背影怎么看着眼熟啊?”
待转过脸,时书惊讶:“林太医?”
竟是林养春!
林养春笑了:“原来是你俩么,好好好,又来一对送命人。也是,放着东都世子府的安逸日子不过,来自找苦吃。”
时书好奇:“你不也在这里,你在看什么?”
林养春:“看死人啊。听说这里有人刚死,我来看看,是个什么死法,死成了什么样子。”
时书一下后退了一步,心里发麻,退到谢无炽身旁:“什么死法?”
“死前冷热交替,胸腔疼痛,内出血,神智错乱。死后七窍流血,面黄肌瘦,苔白如积粉。”
时书留意到,林养春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似乎积劳成疾,手里抓着一束草药,比在世子府时干瘦憔悴:“今天看了一百个死人,都是这样的死法!瘴疠鬼毒之气!这舒康府有十余万人,城外还有数十万人上百万人,阎王爷的生死簿忽然勾销这么多名字,哈哈哈,我林养春当了一辈子的大夫,有生之年,竟能遇到如此惨事!”
“啪”,林养春竟然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为什么打自己?你救不了他们……可这也怪不了了你……”
时书被震慑在原地。他想往前走,抬头,对上谢无炽沉如水的脸。
来的路上,见了许多流民和尸体,时书并不觉得绝望,战役已过,接下来便是修生养息。但林养春这番话,给他山雨欲来风满楼,大难即将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