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活动是全校性质的,在学生众多的“和尚庙”和“尼姑庵”之间架起了一座座桥梁,内心躁动的少男少女们都或明或暗地期待着,校园艺术节也因此被大家送了个别称——鹊桥相会。
应白的腿没两天就好了,能跑能跳,但陶苍林照样天天接送着她,载人技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小道,只有昏黄的灯一盏盏站在街头,在灰色的水泥路上翻涌着光影的波浪。
应白坐在自行车后座,伸出手来,看着明暗交错的手心纹路,玩闹似的收紧了掌心,似乎想将影子抓在手心里。
她玩得起兴,一只手还不忘抓住林林后背上的衬衫,就这么死死拽着。最近陶苍林晚上回家后都能发现后背的衣服皱成一坨,每次他都仔仔细细地用手压平,没有一点不耐烦,也从没和应白抱怨过。
“艺术节,你们班和哪个班搭?”他在前面踩着车,风鼓起衬衫,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夜风把这句话送进应白的耳里,如同大海里的鲨鱼闻到了海水中稀薄的血腥味,她睫毛微微动了下,在他背后翘起嘴角,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呀,她们都不告诉我,太坏了。”
然后她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背,戳得人痒痒,又放低音量悄悄说话:“林林,你知道吗?”
自从那天后,她就擅自将陶苍林叫作林林,每次陶苍林都沉默而害羞地接受了。
陶苍林分辨不出应白是假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今天一下课,他就去找体育委员套消息了。
现在他和同学关系处得都还行,他为人大方,考试前笔记供全班借阅,课余时间和同学一起约球,也就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尴尬了。
可那帮小子还记着应白来班里找他的事儿,见他绕着弯地打听华尔兹舞比赛的班级配对的事儿,就琢磨出味来了,故意拿这事儿逗他,陶苍林到底脸皮薄,没好意思问到底就走了。
结果现在应白也拿这个来逗他。
“林林,你希望我们班和哪个班配对呀?”她的尾音拖了下,甜甜的。
陶苍林没立刻回答,只是蹬自行车蹬得越来越快了,光影飞快地在他的衬衫上掠过,然后就听他甩下两个字:“随便。”
“林林?”她又轻轻叫他,一只手在他背后拽了拽,就像收了下风筝的线。
于是风筝乖乖地落回她手上。
“和我们班。”
他没有停下骑行的节奏,看着前面的黑暗,飞快地说出这句话,再清高、再理智的男生,都对心上人有着强烈的独占欲。
应白轻轻笑起来,答应他:“好啊,到时候我和你跳,你也只能和我跳,约好了哦。”
陶苍林甚至都不知道到底会怎么分配,可他只觉得此刻心里被夜风鼓满,无来由地生出了雀跃和勇气,恨不得像个傻瓜一样放声大叫,却又怕吓到载着的人,只能握紧了车把手,在应白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微笑了下。
周五,走廊最中间的布告栏在第二节课课后,终于贴上了艺术节各类活动顺序和具体安排的公告,排头一个的就是华尔兹舞大赛的安排。
来看这次公告安排的人不多,不是大家不感兴趣,而是公布栏就在教师办公室的外面。
任何人都不想看公告的时候被办公室里的人招呼进去训话,于是同学们只能在课后假借上厕所的工夫,状似不经意地路过,再悄悄地斜着看一眼。可惜不少人眼睛都快看成斜视了也没看清,只能偷摸儿地回班里和其他人对消息。
陶苍林却大大方方地走到公布栏处,独自停在那里,身影在众人的来来去去中显得格外突出。他没有管那些目光,也不在意,只是专注地看着那张薄薄的纸。
…………
他一行行地仔细往下看着,心跳悄悄加速了些。
…………
中了!
陶苍林的高数老师提着保温杯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已近来的得意弟子陶苍林正眼睛放光地看着布告栏发呆,不禁觉得好笑。
“别在这发呆了,傻小子。”
陶苍林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就红着脸打水去了。
学院的男生们再一次感叹,由于专业分班问题,他们现在仿佛住在和尚庙一样,实在是太可怜了。
好在现在有了一年一度的指望,全体男生跟一尾尾活鱼,不,跟春江里的乌龟一样眼都绿了,全都变得蠢蠢欲动,伺机待发。
陶苍林在踏入班里的第一刻就体会到了这一点,班上不少人看见了他如同山峰一样屹立在老师办公室前看公布栏,所以他刚一进门就被一只手臂拐了过去。
“小林子,老实招来,咱们配的哪班的女生?”
问话的是坐在陶苍林前面的王然,他说话最没顾忌,在女生面前还装装相,只有男生时什么混账话都能出口。
陶苍林三两下就把环住他脖子的手臂给拿下来了,班里人犯浑时就叫他小林子,大概是觉得他年纪小,长得又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套的《笑傲江湖》里的林平之的称呼,他反正是从来没认过一回。
陶苍林脸色淡淡。同学也知道他看起来好说话,原则却比谁都强,此刻有求于人,自然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林哥,好消息共享哦。”
陶苍林只是有原则,不是倔,他要真那么不知变通,和班上同学也不会处得这么好了。他不再拿乔,直说了:“三班。”
“完美!”男生们瞬间心满意足。三班是艺术专业的学生,全校得有一半的美女都在里面,而且,全校最漂亮的姑娘也在那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