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被许知念打来的电话吵醒。
“早安阿浚,我又来提醒你换药啦!”
她的声音甜美温柔。
努力压制的川西声,依然不受控制地传进耳朵里。
电话那头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我快到医院啦!”
“早餐在锅里,牛奶也给你热好了,消炎药每天一片,纱布用完给你补了新的。”
这是每天许知念必做的事情之一。
之前我只以为是她独特的关心,原来电话里头的背景音早就有迹可循。
房里,专属她的气味早已微不可闻。
电锅里热着的粥还是烫的,但包子皮已经硬了。
难怪她昨晚匆匆忙忙催促我入睡,原来是要趁我睡着赶着出门会情郎啊!
我笑了笑。
她好像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连监视查岗都披着关怀的外衣。
这碗瘦肉粥,我吃了很多年。
自打我说过一次好吃,许知念便六年如一日地做来讨好我。
可她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会变的。
例如粥的味道,和人心。
我尝了一口,就倒进了垃圾桶。
给左腿的伤口换了药,母亲的长途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说过两天许知念的父母要坐车过来的事。
原本打算先安排他们住下,等许知念通过考核回国后,我们就举行婚礼。
“儿子,咱们得找人去接两位亲家吧?”
“不用。”
母亲愣了愣,略带迟疑地开口,“怎么了?你跟念念是吵架了吗?”
“我…我准备跟她分手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真想好了?”
“真舍得放弃这段六年的感情?”
是啊,我跟许知念爱情长跑已经六年。
研究生三年。
出来工作又三年。
她是我读医时同一届的同学,大家都是心外科的。
我各项成绩都优秀,长得也还算不错,时不时会有女同学来找我问功课。
许知念便是其中一员。
她拎着一袋红薯干,站在人群中局促的模样,我至今还记得。
“好吃。”我夸赞道,“很久都没吃到这么正宗无添加的红薯干了。”
她的脸微微红了,脸上洒落阳光。
“我家里自己做的,你喜欢就好。”
许知念出身农村家境贫寒,但靠着自己的努力,兼职交学费一路走到今天。
后来,我们经常在一起交流功课。
得知她的境况,我从自己的生活费和奖学金里抽出一部分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