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午夜的钟声在昏暗的夜空中敲响,塔齐欧坐在高级军官住舱的床上,被打扮成一个穿紧身裤、紧身短上衣,头戴精美帽子的牧羊少年。
房间里充满着浓浓的玫瑰花香,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平静的海面,和一颗孤独的星。莫斯科的喧嚣隐约可闻,犹如远处小提琴的寐语。
塔齐欧还在想白天莫里斯说过的那些话。
他真是受了骗了。同样认识时间不长,巴维尔愿意舍身相救,莫里斯却像丢废纸一样和自己撇清关系。
海神交代的任务已经耽误快半个月了。
倘若真的被运送到波兰,脱身又要花费大量时间。到时候任务延期不说,居住在那里的生灵还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苦难呢!
弗朗茨走进来,斜躺在一张豪华扶手椅上。
“巴维尔是谁?”
他从杯子里呷了一口加橙汁的苦艾酒。
塔齐欧闷闷地说:“维克多的儿子。”
“维克多又是谁?”
“巴维尔的父亲。”
“那换个问题,”海军上将带着他那甜蜜而忧郁的微笑说,“白天你说你不能去波兰,什么意思?”
塔齐欧:“不去,不想解释。”
“跟我说说嘛。”弗朗茨用苍白尖细的手指触摸着酒杯的细脚,“要真有你说得那么重要,兴许我会改变主意放了你呢。”
塔齐欧怀疑地看着他。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
“真可怕啊,又是海难又是鲨鱼,听得我今晚都要做噩梦啦!”弗朗茨拈起一颗草莓,“要我说,你的那位海神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人。你要是我的孩子,我可舍不得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聪明的鹦鹉打开了他的教唆之书,暗示塔齐欧要多为自己考虑。青春经不住岁月的啮噬,在外面可是要吃苦的。世间万物难逃一死。与其忧心忡忡,为莫须有的灾难提心吊胆,不如把握当下,和他一起纵情享乐。
孩子没在听。
然后,红嘴唇的海军上将换了个方法,聊起自身和当下处境:
作为沙皇身边的宠臣,他可以给予塔齐欧无尽的财富和威望。那个愚蠢又毫无主见的统治者早已沦为受他摆布的傀儡。用不了几年,他就能带塔齐欧登上王室宝座。
塔齐欧对这只张口闭口都是钱的鹦鹉感到厌烦。
忽然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为了不让“钱”这个字占领他的大脑。
“钱算什么,鲍莱克比钱重要!”塔齐欧扬了扬头,“莫里斯先生跟我说你是鹦鹉,真的吗?我没见过鹦鹉,鹦鹉长什么样子啊?”
“啊,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把我看穿了。”
弗朗茨到窗前,把额头抵在冰冷的、沾满水汽的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