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走是走了,但谢怀蔺还憋着一股气——
既气自己的疏忽,又气温久宁肯挨冷受冻也不愿去找他。
“让你把人安顿好,你就是这样安顿的?”
“我……”面对兄长的诘问,谢怀钰顿时语塞。
他虽然讨厌温久,可也不是落井下石的那种小人,想来是自己那天对温久太恶劣,引起宫女误解,所以她们才敢肆无忌惮地怠慢温久。
宫里果然险恶,他明明没指使,底下的人却仅凭他的态度克扣温久的衣食。
望着温久那脏兮兮的脸蛋,谢怀钰越发理亏,老老实实地挨兄长的训。
谢怀蔺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他,没有继续问责,转而报了几个菜名:“去让御膳房准备,口味清淡些。”
“不用麻烦……”
温久拒绝的话刚开一个头,就被谢怀蔺堵了回来:“难道你真打算吃这玩意?”
他嫌弃地看着托盘里的食物。
“送都送来了,总不能浪费。”温久底气不足地辩解,“你在军营吃的也差不多这水平……”
谢怀蔺气笑:“你和我能一样?”
“你都能吃我怎么不能?”
反驳的话语说出口,温久才惊觉这一幕多么似曾相识。
几年前她曾在父亲生辰那天亲手做了海棠酥,试图借此缓和尴尬的父女关系。
可惜结果证明她只是一厢情愿,父亲看到的第一刻不是欣慰,而是痛苦,甚至失控打翻了女儿几个时辰的心血。
后来她才知道,海棠酥是故去的母亲最擅长的一道点心,自己无意中又揭开了父亲的伤心事。
但当时还不清楚来龙去脉,只觉得难过,是谢怀蔺将掉了满地的海棠酥一块一块捡起,毫不在意地吃了个精光。
她拼命阻拦:“海棠酥掉地上了,吃不得。”
“这有什么,吹吹就能吃。”谢怀蔺大大咧咧道,“以前随我爹上战场,最糟糕时连草根都嚼过,还会怕掉在地上的东西?”
“那、那我和你一起吃。”
“你和我能一样?”
少年将食盒调转了个方向,宛如一头护食的野兽。
温久不服气:“你能吃得我怎么就不行?”
谢怀蔺咽下齁甜的口酥,没有告诉她自己最讨厌吃这种干燥的点心。
他嘻嘻笑道:“仙女都是喝露水的,当然不能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
相似的对话唤醒共同的记忆,谢怀蔺也顿住,两人之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小姐?”
孙嬷嬷及时出现打破了僵局。
“都督也在。”
比起谢怀蔺在场,更让她吃惊的是温久浑身上下到处沾满了炭灰:“老奴才离开一会儿,您怎么就将自己弄成这样了?”
这话听起来像在教训不懂事的三岁小孩,当着谢怀蔺的面,温久有些不好意思,刚要伸手擦脸上的灰,可还没碰到脸,就被谢怀蔺扣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