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演员。我哥才是。”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保安。”
“你是保安,你上我这儿干什么?”那人被他绕糊涂了。
周行指了指牌子,“你招保安。”
“啊,啊对。”那人一拍脑袋,狐疑道:“你真的是来应聘保安的?”
“嗯。”
“那行,你跟我走。”那人领着周行来到一处民国风大宅,这里应当是在拍摄影视作品,庭院里放着许多机器,但工作人员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看到他们一行人进来,人们面上都浮现出一种掺杂着许多情绪的古怪笑容。
走到大宅角落的一座西洋风凉亭前,那人对着里面伏案工作的年轻人汇报道:“大少,有人来应聘了。”
“叫我导演。”年轻人尚未抬头,先纠正他的称呼。
“唉,行,闫导。”
亭子中的年轻人丢掉手中的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露出一张稚嫩的脸,看上年纪不大,最多有二十五,烫染过的短发用一根黑色的细金属发箍隆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发梢却在发箍后面呈放射状。
像向日葵。周行盯着他想。
闫昊从石桌后面绕过来,站到周行面前,眉头皱了起来,“华全,我让你找保安,不是让你找群演,你当我傻的?”
“大少,啊不,导演。我招的就是保安,是他自己来应聘的。”华全解释道。“你也知道在影视城这地方找演员比保安容易,我想着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强,是不是?”
“那你给找个这么瘦弱的,他能干什么?”闫昊气道。
华全赶紧分析:“话不是这么论,大少你想,咱们招保安,不是为干体力活,又不是让他抓贼,关键是胆子大,”他转头问周行,“你胆子大吗?”
周行想了想,不太确定:“大吧。”
大,吧?
闫昊听着就来气,“你继续去给我找,我还不信这么高的工资,没人愿意做!”
华全连连点头,“行行行,我这就去,那大少,招来一个合适的,是不是给我点奖金……”
“别他妈跟我说那么多废话,你也想坑我的钱。”闫昊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处来,“今天下午还找不到人,你一分钱都没有!”
重压之下果然有动力,周行就等了半个小时,华全又领来了三个人,都是人高马大。
闫昊这才满意,“把人都喊来,开会!”
周行和另外三个人跟在年轻导演身后,前庭的工作人员都已聚齐,翘首望着闫昊。
“家人们,我说几句。”闫昊站到地势稍高的位置,“我知道这几天大家有点害怕,但你们先别害怕。”
“这几天片场发生的事都是一些粗心大意、偶然造成的,只要以后咱们增强安全意识,完全可以避免。”
“我听说有些人把这些事故归结为闹鬼、灵异事件,胡言乱语!迷信!”
“咱们要相信科学,看,这四个是我请的保安,以后他们就负责片场的安全,大家放心,绝对、绝对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闫昊看着底下的人群,很多面上写着不以为然,他又道:“想想你们的日薪,其他剧组有比这更高的吗?我给大家这么多钱,你们要连正常工作都做不到,那愿意走就走吧,我不挽留!”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道:“导演,换个地方拍吧!”
闫昊心中发苦,难道是他不想吗?
影视基地虽然不要租金,可得预约档期啊,器材、人手的钱都已经投了进去,就算不拍了,钱可是要不回的,而他的存款就这一笔,机会就这一次,如果做不成,意味着他的梦想就这么破产。
不能接受,他一定要拍成这部电影。
闫昊敷衍过去,散会后给四个保安排好值班表,天色渐晚,第一个值班的保安留下,其他的工作人员就可以下班了,周行也是。
周行原路返回周大海的仓库,大哥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
“去哪儿玩了?饿了吗?”周珵收起手机,揽着弟弟回到仓库的休息室,之前他忙的时候会暂时住在里面。
周行耳朵微微一动,反手攥住大哥的手腕,拿到面前,手串果然少了一颗珠子,剩下的珠子滑动间发出细微的声响。
周珵忙道:“我没受伤。”
然而未能取信,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摁在休息室的隔断墙壁上,衣服被掀起,周行的双手一寸一寸地检查他的皮肤。
仓库中的临时休息室相当简陋,是以石膏板打成的隔断。
石膏板不似水泥墙那样冰冷,皮肤贴上去不感到凉,却也没有水泥墙的稳固踏实,倚靠着的人,心脏像是悬空,晃晃悠悠触不到底。
周珵一手盖住眼睛,无奈任由周行检查。
他小时候受过一次伤,为了不让弟弟和爷爷担心而撒谎,结果半夜高烧险些没命,从那以后,周行就再不信他说自己没受伤的话了。
周行的体温始终维持在一个比周珵稍低的温度,微凉的手指在皮肤上逡巡,小腹、胸前、身侧、后背、肩头,直到确认周珵身上真的没有一道伤口,周行这才放他自由。
自家弟弟的认知不同于常人,周珵多次尝试纠正,都失败了,最后只能听之任之,幸好周行这种过度亲密的举止仅针对他,偶尔也会波及老二周胜。
“星星,不可以随便扒开别人的衣服。”
周行疑惑看他:“大哥又不是别人。”
这话,也不能说错。周珵心情复杂,星星信任他依赖他,他很开心,但作为哥哥,他有责任教会弟弟如何过正常的社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