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珩摸了摸头,自嘲一笑:“可父皇毕竟年纪大了,没几年就驾崩了,人再长寿也多活不了几载嘛,这可不是祥瑞能改变的。”
“和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兄们不同,我从小就是金银堆里宠出来的,没吃过一丁半点的苦,实打实的富贵王爷、饭桶废物一个。皇兄们羡慕我,也最看不起我,谁会把一个混吃等死的漂亮废物放在眼里呢?
他们争啊斗啊,打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终于,皇兄,也就是昭懿的父皇在腥风血雨中登基。”
“我就是命好,登基的皇兄虽然夺嫡时对待手足是狠了些,但他一向待我很好,从不嫌我是个怂包,有皇兄撑腰,我便又做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混吃等死的富贵王爷。”
“我没什么追求,成日里到处游乐,期间结识了授我一手仵作技艺的师傅。我喜欢异于常人的新鲜事物,便拜了师,跟他学艺。起初只是贪图新鲜,觉得好玩,可是学着学着,师傅夸我很聪明,说我于此道有天赋。”
他仰起头,望向那轮明亮的月,眼底闪烁着光:“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得到真正的肯定,你知道吗,师傅的夸奖和那些仰仗我王爷的身份溜须拍马的话都不同,他是真的在肯定我这个人。”
“大家都觉得汝阳王脑子有问题,放着滋润富贵的日子不过,去干仵作这种晦气的活。可是,我不想再混吃等死,也不想再做窝囊废,我会验尸,师傅说过,我有一手很好的技艺,能为逝者圆生时未尽之愿,平生前不白之冤,这便是我存活于世的意义。”
“好,说得好,想不到皇叔竟有此志。”
静谧的月夜下,蓦地响起一阵鼓掌声,殷珩一愣。
“昭懿?!深更半夜你自己一个人爬这么高的地方做什么?”
“谁说我一个人的?”
“不是吧还有人……”他涨红了脸,一想到方才的话都被人听了去,顿感无地自容。
殷珩一抬头,便看到远处房梁上立着一道黑影。
萧云铮的身影隐匿在夜色里,双手抱臂淡淡打量一瞬,眨眼之间便轻飘飘掠过屋檐,闪身跃至他们面前。
“深更半夜的,你和别枝姐姐爬这么高的地做什么?”殷灵栖在别枝寒身旁坐下。
“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殷珩展开折扇,开始装风度翩翩。
“哦,明白了。”殷灵栖笑了笑。
“不是,那你们两个半夜三更的也跑屋檐上待着做什么,乘凉?赏月?不会也是……”
殷珩隐约猜到什么,恍然大悟:“不会也是来谈情……”
“不是。”
“不可能!”
萧云铮与她在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回绝。
尴尬……
场面陷入长久的寂静。
四个人聚在一起,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契地看着远处的夜空。
漆黑的夜里突然闪现一点火光,慢慢越来越亮,殷灵栖最先发觉蹊跷,意识到情况不对。
“走水了!万国使馆走水了!”
“来人!快来人!走水了!”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