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燃起,跳动的火光映在陈槐脸上。
“夏夏,不热了。”
陈槐说:“你最爱的桂花也开了。”
秋天到了,现在已经不热了。
但她没能等来她最喜欢的秋天,没能等到凉风,没能看到桂花。
陈槐仰头望天,深呼吸了几口,胸口仍旧闷得慌,还带着刺痛。
他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继续说:“跟你说个好事吧,夏夏。”
“你们村前些天有客运车了,管理规范的那种,司机是专门招来的人,车上还有监控,不准超载。”
“我今天来的时候就坐的是那个车,确实没超载。”
“挺好的。”陈槐惨淡地笑了一下,一笑,眼泪又夺眶而出,“终于,你的命……你们十几个人的命,才给这十里八乡换来了专门的客运车。”
究竟是什么样的改变,非得需要用鲜血去换呢?
又是怎么样的惨烈,才能让世人记住教训呢?
虽然陈槐的每一句都得不到方夏的回答,但他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他说初三有时候也闷闷不乐的,食欲也没有之前好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她了。
他说他把她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收了,全部都整整齐齐地迭放在她的柜子里。
他说他加在购物车里的那些想买给她的东西,最后还是下单了,快递取回来之后,就放在她的房间里。
他说他每隔几天就会去买一束花,插在她书桌上的花瓶里。
他说他不会再抽烟喝酒了,不会再折磨自己,也不会再消沉下去,让她不要担心。
他说他会好好给自己做饭吃,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初三。
他说他会往前走的,尽管前面的路上,再也没有她。
从阳光满天讲到落日黄昏,陈槐也不肯离开。
太阳翻过了山,天色暗了下去,山里的鸟开始叫,一声比一声嘶哑。
“夏夏。”
“原来山里的夜这么黑。”
陈槐庆幸,方夏不怕黑,方夏喜欢月亮,方夏身边还有她爱的外婆在。
要不然,那黑漆漆的地底,和那看不到尽头的长夜,方夏一个人又该怎么去熬。
脸上的泪痕早就被夜风吹干,陈槐屈起腿,靠在方夏的坟边,就像以前他们俩依偎在一起一样。
夜风中,陈槐给方夏讲起了笋子冬冬的故事。
尽管方夏早就已经听过了。
陈槐慢悠悠地讲着,一字一句,全都被吹散在旷野的风里。
明月升起,清辉洒落,山野间像覆上了一层白纱,朦胧,清凉,还带着哀伤。
远处的人家,飘着炊烟,亮着灯火,有小孩子在院坝里嬉戏打闹。
陈槐听见,那些稚嫩的声音,正拖着长调,一声一声,唱着不知道名字的童谣——
“月亮月亮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