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清和眸光微沉,应知离作为黑户是个大麻烦,哪怕他侥幸进了方壶,亦有不少阻碍。
驱逐讹诈,受役流浪,步履维艰。
祈清和很清楚黑户会经历什么,要不然,她当年也不会花耗整整一年时间,才费尽办法走到鸿京仙盟,查询自身身份的同时办理档案。
能留在燕泽,于他而言,比随她一路坎坷跌宕好得多。
“我还是,去问问吧。”
应知离的住所距她所住不远,清夜无尘,宿云尽散,一拢月色撩人,祈清和没行几步,来到他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天地俱寂,没有声音。
人不在。
祈清和出了一会儿神,默了须臾,微叹一声。
既然不在,那便……不在吧。
她回身,走进夜色里。
沈北歌是在清晨从灵镜上收到的祈清和告别讯息,而后忙不迭的,匆匆推开了她曾暂住的屋门。
房间内空荡荡,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只有一封存了银钱的芥子囊规整留在桌上。
她走得那样干脆,毫无留恋。
沈北歌眼眶一红,蓦地想反身去追,可没跑两步,却止住了步伐。
追上了,又能说什么?
她其实很想再让她多留一会儿,陪着她,这念头止不住,总觉得是自己任性了似的。
祈清和很像她的姐姐。
她一直都没敢说。
她小时候就这样,仗着姐姐的包容与喜欢,喜欢赖在姐姐身边,不肯走。
沈北歌望着远处鱼肚翻白,层云寸寸褪去,无声地笑了笑。
落了一滴泪。
实话实说,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
恰逢晨光微熹,天际阳光逐渐抬头,燕泽船坞人来人往,摊贩吆喝叫卖声,人□□谈声,喧哗盈天。
踏云楼船已经抵至船坞,中等船型,三层楼高,甲板华丽精致,比起传统御剑胜在不需要自身灵力驱动,比起传送阵胜在价格实惠便宜,非常受一众道友欢迎。
“马上就开船,要去方壶不问都的,快上船了!”
祈清和背着药箱,登上了踏云楼船。
执船的掌舵人吆喝着,船上古老的法器拟着凡尘寺庙的层层钟声,一声一剎,就这样在轻岚出岫中如水纹般漾开。
楼船呜鸣离开码头,惊得一群雪白鸽子唿哨纷飞,划过天际。
修士们各自忙碌着,自然没有任何人留意到。
就在楼船离开船坞的那一瞬,有只矫健轻盈,透亮如雪的豹子,借着鸽群纭起掩饰身形,趁着楼船驶离航道的空隙,灵活又小心地,藏进了船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