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的对视,他就再次错开了视线,冷淡到让云挽很难从他身上察觉到维护之意。
她看着他,突然就很不是滋味。
他到底是何意思?
沈鹤之的声音总带着几分疏冷,让人觉得不容置疑,于是他出言之后,起初指认云挽的赵宁溪竟不自觉沉默了下来,没敢与他辩驳。
但她的目光扫过重?伤昏迷的凌苏苏后,却又重?新鼓起了勇气。
她咬牙道:“沈师兄,你来得晚,所以没看到,但那都是我亲眼所见,就是她推的!”
沈鹤之便道:“修士五感敏锐,但此前地火未灭,生?出的热浪会钝化五感,那处架台凌在半空,你看错的概率很大。”
他语气平静,调理却很清晰,再一次令赵宁溪哑口无言,围观的锻剑锋弟子?也不禁露出了犹疑之色。
辛红烟显然对赵宁溪的话深信不疑,她攥紧了拳头,有些生?气:“沈师兄赶至此处时,凌师妹已?跌入了地火炉,沈师兄又如何能如此笃定不是祝师姐所为呢?总不能是因为沈师兄平日与祝师姐关?系密切,便以为自己了解她的为人、可以无条件相?信她吧?”
这?话说?得实在刻薄,沈鹤之轻蹙眉。
锻剑锋因常年笼罩在地火之中?,空气中?热浪滚滚,内部是无法安置留影珠的,因此双方各执一词,却也皆寻不出证据来。
云挽倒是没生?气,她表现得很冷静:“各位与其怀疑我,倒不如等凌师妹醒来,看看她是如何说?的。”
凌苏苏本来就不是她推的,待她醒来,自然也就真相?大白了。
辛红烟却极为不甘心:“凌师妹被地火灼伤,还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这?段时间难道就让你逍遥法外吗?”
“二位师妹,”此前一直沉默着的石照宗竟在这?时主动开口了,“我亦觉得此事存疑。”
他道:“事发之时,我也朝架台上看了一眼,我虽未看到凌师妹是如何跌入的地火炉,却看到了祝师妹伸手想去拉凌师妹,还因此将右手烧伤了,若她真有心害人,又何必还想着出手相?助?”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了云挽的右手,她那红肿的手背看起来虽有些骇人,却明显不比凌苏苏的伤势来得触目惊心。
辛红烟忍不住道:“地火炙热,其灼烧出的伤怎会这?么轻?”
赵宁溪也道:“要我看,这?说?不定是祝师姐的苦肉计,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便假意去拉凌师妹,让自己受伤,但因为提前做了准备,伤势自也轻了很多。”
云挽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她不明白:“我伤得轻,反而是有错了?”
凌苏苏会跌落地火炉是她自己不小心,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并未与她一同?受重?伤,便成了一种罪过。
辛红烟“哼”了一声:“你莫要再狡辩了!”
“此事到底如何,尚未有定论,赵师妹说亲眼看到我行凶,辛师妹却连看都未看见,便毫不犹豫地咬定我有罪,”云挽道,“我又怎知辛师妹不是与赵师妹串通好了想污蔑我?”
“谁污蔑你了!”辛红烟听罢勃然大怒,“谁不知道你因觊觎沈师兄,一直对凌师妹抱有敌意!之前在鲤跃台比试时,你便想趁机重创凌师妹!若非沈师兄及时出手,凌师妹说?不定就死在你的剑下了!我看你的本命剑被震碎就是你咎由自取!得亏凌师妹还总惦念着你!”
她点破这?些后,围观众人望向云挽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古怪,毕竟自凌苏苏入门后,这?些恩怨便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辛红烟的话说?得极不客气,云挽却并不慌张愤怒,她反而下意识看向了沈鹤之。
沈鹤之抿着唇,神色冷得厉害,他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但应当是生?气了。
“云挽身上有我赠予的护身灵器,可减轻地火的伤势。”
“至于那日在鲤跃台,是因她心绪不稳,灵剑失控,非是出自她本意,”沈鹤之直直看向辛红烟,目光冷得刺人,“太虚剑川何时容得下你这?般未知全貌就对同?门口出恶言之人?”
他的语气太冷硬了,那股带着压迫感的冰寒之意也随之散开,令辛红烟一下子?白了脸色,露出惊恐之色。
云挽知晓辛红烟所说?那些,沈鹤之是了解背后真相?的,所以他不会因此误会她。
可她也知道,这?一切皆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她对他的确是有那样的心思的
他不知道他喜欢她,也不相?信她喜欢他。
若有一日他知道了呢
就在众人皆有些面面相?觑时,一个声音突兀地从锻剑锋的入口处响了起来:“沈师侄这?是打算蓄意包庇吗?”
所有人都扭头看去,就见一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来人正是崔见山。
不知是谁通知了他,他如今是凌苏苏的师父,听闻了此事,自是着急地赶了过来,准备着向云挽问罪。
在崔见山身后,还跟了个人,竟是崔檀昭。
沈鹤之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很凝重?。
太虚剑川尚武,弟子?平日里便常有摩擦,所以小打小闹的比试私斗,只要不闹出人命,或重?伤致残,宗门都是不管的。
但是将同?门师妹推入地火炉中?便算是残害同?门的恶劣行为了,倘若云挽的罪行当真落实,她会被废除修为,关?押入思过崖底的大牢中?、永不见天日。
按理来说?,发生?这?么大的事,云挽本该被带去戒律堂审问,但凌苏苏此时不方便被转移,加之意外是在锻剑锋发生?的,于是崔见山就亲自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