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少谦自嘲地苦笑着:“那个当事人,真的无辜。我知道自己太冲动了,违反了职业操守。搞了那么多,最后没帮到他,还害了自己,真是讽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事并非黑白分明。法律应该是最公正最无私的东西了,却一样没办法庇护到所有人。”丁冉望着蓝到透明的海面,若有所思,“你若想不被规则桎梏,只能足够强大,成为制定规则的那个人!”
刀少谦微微眼睛眯起,警觉地质问道:“说了这么多,你查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丁冉沉吟片刻,指着一海之隔的对岸:“你看!”
天气晴朗,视野开阔,对岸景物清晰可辨。刀少谦顺势望过去,沿海的公路房舍犹如模型一般,依稀可辨微缩成黑点的人群,熙熙攘攘移动着。
丁冉缓缓说道:“你看,那是里岛最繁华的街区之一,地面上密密麻麻一大团的,就是人。有那么多的人,小蚂蚁一样,辛辛苦苦,却大多碌碌无为。他们拼命挤进早起的地铁,又在公司浑浑噩噩混过一天,然后疲惫地回家,沉默着吃饭,睡觉。一辈子,工作,结婚,生子,转眼就老了,最后不着痕迹地死掉,就像完全没存在过一样。人活一次,不管好的,坏的,高尚的,低贱的,总得留下点记号才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恰好是不一样的人,有本事去完成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那片叫里岛的地方,连接着沿海十三座大小岛屿,繁华而复杂。在那里,总有一天,会崛起一座了不起的黑色帝国……或许那就是你得以实现抱负的事业。”
刀刀目瞪口呆:“我,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呢。”
丁冉勉强笑笑。这些话正是上辈子刀少谦对他说的,此刻再由他的嘴转述给刀刀本人,多少有些奇怪。
凝眉思索许久,刀少谦释然一笑:“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丁冉斟酌着说道:“我想请你出山,做师爷,帮一个人。”
刀少谦试探着问:“雷霆?”
丁冉点点头。
刀少谦哑然失笑:“刚才我一度认定,他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混混罢了。不过看你费尽心机把他引荐给姨丈,又处心积虑要招罗我去辅助他,我倒真对这卷毛有了几分兴趣。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冠冕堂皇的丁少爷,犯不着纡尊降贵去帮衬个初出茅庐的楞小子。我能问问有什么原因?”
丁冉毫不隐瞒:“我喜欢他。”
刀少谦大张着嘴,下巴几乎掉了下来,眼睛拼命眨巴好久,才磕磕巴巴说道:“你,你说的,不会是……那种喜欢吧?”
丁冉镇静自若:“休戚与共、生死相托的那种喜欢。”
刀少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初次见面,就对我这样的推心置腹,呃,未免太信任我的为人了……”
“刀刀,”丁冉打断他,“要是我说,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你信吗?”
刀少谦摊开两手,难以理解地偏了偏头。
丁冉黯然地垂下眼睛:“是啊……我也不信。不论如何,我把你当朋友了,就这么简单。”
听见这话,刀少谦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我没办法立即应允什么,但是,对于接下来的打算,我会好好考虑的,丁丁!”
被他这样俏皮地称呼着,丁冉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出了外岛,先送丁冉回家。车子停在东一条大道路口,雷霆又下车送了丁冉一段。走出老远,他逮着个机会讪讪问道:“你和那个刀少谦,怎么那么多话聊,还有说有笑的,真是第一次见面?”
丁冉歪过头一挑眉毛:“懒得解释,爱信不信。”
谁会不喜欢呢
未来的反黑英雄杰米陈,日子也不好过。正所谓三年之后又三年,二五仔的岁月一眼望不到头儿。不管跟着洪小姐,胡小姐,还是丁少爷,都是低三下四做跟班。想制造个机会搏出头,又怕急功近利露了马脚。唯一安慰的是,兜兜转转,总算是跟了个姓丁的人。
要做合格的卧底,首先要在心理上融入角色,自我催眠把自己当成真正的黑社会。
日子久了,便真的开始用一个流氓的思维方式去想问题了。当他这个假流氓遇到了别的真流氓,首先想到的不是“这人有什么不良记录”,而是“你小子跟谁混”。更有甚者,还收了个叫阿强的傻乎乎小弟。
就在阿仁带着小弟阿强,专注于丁少跟班这一很有前途职业的时候,他的老板——未来的总警司詹士汤秘密约见了他。
这几日,来自俄罗斯的军火贩子们蠢蠢欲动,警方得到消息,本岛各路黑道势力都将有大动作。其中实力最强的同生会,近期更是与俄国人频繁接触。警方根据阿仁早前提供的资料分析,以丁森的行事风格,为了安全起见,很可能要在交易日期前两三天才会落实完整部署。
于是詹sir计划,由阿仁作为内应,借着丁家筹备寿宴的混乱时机,尽可能地安插自己人进去,想尽一切办法收集情报。
丁家一向警戒森严,有专人负责安全工作,还会定期对电子监听设备和爆破物进行排查,可以说是铁板一块。再者,前段时间丁爷意外遇袭,本就提高了十二分警惕,寿宴又是三教九流宾客云集,因此保卫措施提升了好几个级别。
为完成任务,阿仁绞尽脑汁。又要安全隐蔽,又要能探听到有用情报,着实不易。丁爷的书房和小会议室,是机要重地,以他这种小喽啰是没资格涉足的。家里上上下下每天多少双眼睛盯着,都难以下手。身陷敌营,稍微有点破绽,就会被进海里喂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