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毕恭毕敬听着,不住点头称是。丁冉站在丁爷身后笑眯眯看着他,一脸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惬意之色。
雷霆依照丁爷的指点,左臂带动右臂,顺势推了一杆,球飞出去的路线诡异地偏离了许多。他尴尬地对丁爷笑笑。丁爷接过球杆,演示着说道:“打球和做人做事一样,眼光要放远一点,心里须得有全局。”轻巧一推,球笔直而迅速地滚入了洞口。
将球杆交还给雷霆之后,又随口问道:“听说你和大华在争蓝湾的赌场牌照,进展如何啊?”
雷霆一愣,这事才刚刚起头,他还尚未做出什么实质性动作,没想到私底下这点小心思也逃不过丁爷法眼,无奈之下,只好如实相告:“胜算五成吧,大华能做到的,我也能,不过最终决定权,还掌握在刘司长手里,不知如何能够搞定他。”
“这还不简单,”丁爷不以为意地一笑,“想要制服一个人,只要弄明白两件事,第一,他是谁,第二,他要什么!”
“啊?”雷霆一头雾水,他是谁?他不就是刘司长喽!
丁冉瞪了他一眼,接下丁爷的话头:“干爸,可不要偏帮谁啊,大华叔知道了,背后又要骂你了。”
丁爷哈哈大笑:“人和人的关系真是奇怪,有些人想对你好,你也想对他们好,却偏偏成不了朋友,哈哈哈……”
正说着,九爷打远处神气活现地踱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
还未到近前,九爷就夸张地手舞足蹈,仿佛打架般扯着嗓门大吼:“森哥,来得早啊!”
丁爷斯文一笑:“好久没动了,忍不住早点过来松松筋骨。”又转头对旁边的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惊讶道:“这不会是笑珍吧,什么时候回来的?几年不见,出落成大美人了!”
“丁伯伯取笑了,”笑珍甜甜说道,“我昨天刚刚回到里岛。听爸爸说今天和丁伯伯、罗叔叔一起打球,就跟来了,想早点和长辈们问个好。”
丁爷见她如此乖巧有礼,忍不住又夸奖了一番,并周到地将丁冉和雷霆介绍给她认识。
笑珍梳着一头齐耳的短发,黑亮柔顺,发梢随着动作活泼地一跳一跳。脸孔有些圆润,眉毛眼睛都细细弯弯的,不说话也是一副调皮的笑摸样。听了丁爷的介绍,她来回看看,随即主动将手伸向了雷霆,笑眯眯说道:“你好,我是笑珍。你是不是有个外号叫‘疯狗’,真有意思。我老早就听说过你,一直以为是个凶神恶煞的人呢,没想到这么英俊帅气!”
孩子大了
笑珍笑眯眯地说:“我老早就听说过你,一直以为是个凶神恶煞的人呢,没想到这么英俊帅气!”
雷霆没去握她的手,反而呲着獠牙摆出本色的“疯狗脸”来问道:“你听说过的雷霆是这样的吗?”
这一举动不但没吓到笑珍,反而把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前仰后合,一发不可收拾。
丁爷眼光瞄了瞄雷霆,复又瞄瞄笑珍,刚要说什么,旁边响起九爷轰隆轰隆的大嗓门:“珍珍呐,老大不小一点姑娘家的矜持样子都没有,一乐起来就疯疯癫癫的,看嫁得出去嫁不出去!”说着拿棒槌一样粗糙的手指去捏女儿的脸蛋。
“老爸老爸!”笑珍灵巧闪开,又两手攀着九爷的肩膀,憨憨地撒娇道:“我不怕!嫁不嫁得出去,都有老爸疼我!”又拿头顶亲昵地蹭了蹭九爷带着硬硬胡茬的下巴,父女俩震耳欲聋地笑作一团。
丁爷在旁边看得眼馋,酸酸说道:“陆老九,还是你笑珍贴心,出来进去知道陪着爸爸。不像我那个阿非,从小娇惯坏了,脾气臭得很,每次求她一起出来,总有一百句话挡着,又说太阳大会晒伤皮肤,又说老人家讲话闷,没兴趣,唉……”只管摇头,一脸的羡慕和无奈。
从刚才起,丁冉就一直在发呆,对几人的对话充耳不闻。这时听到丁爷抱怨起丁非的不是,立即轻声替姐姐辩护着:“阿姐的皮肤天生对紫外线敏感,况且她又不喜欢运动。不过今早出门时,她仔细嘱咐过我,要看紧干爸,多喝水,少抽烟,不能一高兴起来就不管不顾。”
丁爷朗声笑道:“不用再帮阿非说好话了,阿爸知道你们姐弟情深。还好有阿冉陪着爸爸,总算不用做孤独老人喽!”说着慈爱地一手揽起丁冉的肩膀,回头看看,另一手又搭上了雷霆的肩。
雷霆没想到丁爷会对他作出这样亲切的举动,一时间受宠若惊,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了个狗啃屎。走在前面的笑珍应声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秋风四起,绿草依依,清脆的笑声被吹出老远,在空旷的球场上盘旋回荡,久久不散。
丁冉默默感叹着:人和动物的世界,说到底也没什么不同。发情期的雌性们,总是会被群体中最年轻勇猛、精力充沛的雄性所吸引。而这种吸引,很大程度又是源于族群繁衍进化、生生不息的需要。
想到这,丁冉打量了一眼雷霆——身材高大,胸背结实,步伐灵活矫健,连双眼都炯炯有神。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狗场里“种犬”的激奋形象,憋不住偷乐了一下,赶紧将这古怪的念头挥散。
上辈子,笑珍游学归来看到了那样的崔炎,便一下子爱上了他。这辈子晚了一步,连崔炎的魂儿都没抓住,她会不会转而看上同样优秀的雷霆呢?难道说,这个傻兮兮的丫头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情敌?唉,烦恼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转眼,他的另一个烦恼也出现了——罗啸声叔侄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又是一阵喋喋不休的客套寒暄,雷霆不得不表情僵硬地陪着笑脸,丁冉则有些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