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阿淳立刻连连摇头:“小,小的绝不会……绝不会出去乱说,可是,可是小的……”
白幼荷声音柔软了一些:“早些回去吧。”
田阿淳仿佛魂飞天外一般地走了,整个人浑浑噩噩,死活想不明白那些画怎的就没了,门只有两把锁,就在他爹和他手里,这几个月他们也没有再来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可看着方才那位韩夫人,的确不像个女鬼,这一切都太过蹊跷,让他没有办法理解,这些贵胄官宦子弟,真是什么荒唐事情都有。然而刚才白幼荷的威胁他也听进了心里,这些世家夫人最重名声,他倘若说出去一个字儿,都是要小命的。
只要有苦难言地默默带着白幼荷给的赏钱回到了家中。
另一头,白幼荷在把韩泠也支下去收拾东西后,又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将大大小小的箱子各处的缝隙都看了一遍,最后终于在一只箱子底下,翻到了半张写了字的纸。
那纸上写的,好像是一首前人的诗,只有半句,字迹肆意淋漓,好看却并不算工整。
白幼荷将那一块纸也收了起来,起身下了楼。
回去的路上,韩泠还在兀自生气,说要将这事情告诉大嫂和哥哥。
白幼荷柔声劝道:“那两人许是想谋财,这才想出了些荒唐的法子,又或是有些疾病也说不定。毕竟是左家派来的人,我们问罪了,到底有些不好。况且,侯爷脾气不好,他知道了,定不能轻饶了这两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妹妹权当是开了个玩笑,将这事情忘了便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之事,就当做只有你我才知道的小秘密吧。”
韩泠无奈:“嫂嫂,你就是太仁善了,这才总被我哥哥欺负,你就应该学着大嫂嫂,学着我,厉害一些……”
白幼荷浅浅一笑:“好好好,我要向大嫂和你学着些。”
待两人回到枕水居,天都已经黑了一半。白幼荷一下马车,便看到韩擎的马拴在门口的马厩里,心下立刻暗道不好。
未等她思忖明白,韩擎已经在门口出现,果然是蹙着眉,不高兴写在脸上:“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去庄子也不叫上我。”
贵客
韩泠因为刚有了跟嫂子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十分得意,仰着小下巴道:“哥哥公务繁忙,我陪着嫂嫂就好了。”
白幼荷就知道会这样,韩擎很执着于回家第一眼要看到她,不然他也不会想方设法让白幼荷回家住。韩擎没搭理韩泠的幸灾乐祸,抱着手臂挎着脸在一边看着白幼荷,好像等着她说点什么。白幼荷忙过去哄人:“侯爷刚回来吗?”
韩泠见白幼荷去哄人了,刚刚还十分得意的小脸上嘴巴撅了起来,一边丫鬟过来伺候她换衣服,又在一边道:“商小少爷过来了,此刻在浣花厅等着呢,说给小姐带了吃食。”
韩泠跑去找商小六玩了,这边的下人也都散了。韩擎被她问了也不说话,看了她一眼便别过头去要回房间。
白幼荷想了想,跟了上去。待进了屋,才走上前去,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摆:“妾下次一定告知王爷,也不会……这么晚回来了。”
韩擎表情冷淡地看着她,如今没旁人了,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委屈。
白幼荷有点哭笑不得,然而还是忍着笑意抿了抿唇,一抬头看向韩擎,忽然愣了一下。一瞬间意识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韩擎在她面前,从不掩饰自已的心情。
他并非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她见过他跟其他人周旋,他总是神情淡淡地跟别人说话,并不暴露自已的情绪和态度。
但是对她,从来简单直白,极其坦然。
韩擎盯着她:“白幼荷,你理理我,我生气呢。”
白幼荷的手在袖子里悄悄握了握,又咬了咬牙,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微微红着脸张开手臂。
韩擎愣了一下,下一秒,他听到白幼荷用极小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抱。”
白幼荷低头不看他,乖乖打开着手臂。
一瞬间,韩擎心情极其复杂,她这也太敷衍了,不好好讨好自已一番,不说点好听的软话,一个抱就完了?一个抱就能磨平他辛苦一天一回来发现自家美人不在的巨大失落?他可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呢,这一个时辰他都心烦极了,看卷宗都没看进去……就这么放过,太便宜她了吧?
可回过神来,他已经低头抱了上去,搂住了香香软软的美人,鼻息之间熟悉的清香和她头发柔软的触感让全身的神经都有一点酥酥麻麻的。白幼荷抬起手,在他背后轻轻抚摸,好像在给一只大狗狗顺毛,他心脏有力的,绵长的心跳砸在白幼荷胸口,沉重而踏实。
韩擎搂得紧极了,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已的血肉骨骼里,他在她发间深深吸了一口那上面的香气,低声道:“今晚陪着我。”
白幼荷为难道:“商家小少爷今晚过来,侯爷不同小少爷一起么?”
韩擎这才想起来他约了商小六,心里暗道该死,可是他想套点商家的信息出来,商家这个小儿子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想推,可这些看起来很小的事,背后都能牵出来大事。皇帝身体不好,朝廷要变天了,各家势力暗潮汹涌,尔虞我诈。皇帝把他召回京,又重用他,就证明局面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皇帝需要一个打乱现状的破局人,搅乱这一池水,让水里的大蛇露出头来。
他媳妇母家如今被贬,未必就是坏事。只是如今白幼荷背后只有他一个,他想护着韩家和白家,他自已就要绝对清醒和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