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擎停了杯,看向莫副官,摸了摸鼻子:“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媳妇儿?”
莫副官开口:“我跟我媳妇儿青梅竹马一个村儿的,打光屁股就认识了。”
韩擎脸色一黑,他现在最听不得青梅竹马这几个字儿。
哄人
莫副官不太知道他们这些贵胄公子哥儿里面乱七八糟的事儿,忍不住继续炫耀:“我跟我媳妇儿小时候其实不好,她小时候总打我,后来十三四岁了,她才有个女孩儿样,我俩原来一见面就掐架,后来一见面就脸红,哎呀……”
韩擎哼一声:“我媳妇儿也打过我。”
好像谁没被打过一样,炫耀什么啊?
莫副官一愣,神情有些忧虑:“打……打你?什么时候?夫人看着斯文得很,可不像是会动手的……”
韩擎开始回忆:“新婚那天晚上,就打了我一巴掌。”
莫副官内心:……虽然但是,你脸上这个得意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被打了你很爽吗?
韩擎继续道:“我情愿她恨我,起码有点情绪,她像没有情绪一样。前几日医馆那些蠢材会错了意把落雪居逃出来那女的给送到我家去了,幼荷以为那是我收的小妾,特别平静地接待了她,还给她送衣服穿。”
韩擎蹙着眉补充:“这才成婚多久,她就这么盼着我赶紧离她远一点?”
莫副官想了想:“侯爷,你我不一样,我跟我媳妇儿是自幼一起长大,互相知根知底。你和白家大小姐不同,作为兄弟,我倒是知道你看上人家三四年了,做梦半夜都念人家的名字。可她呢?她不过刚认识你大半个月而已,人家从前也是相府大小姐,在宫里长大的,规矩多,要面子。你呢,我也知道,跟我们这些粗人混惯了,到底糙一些…未必就懂怎么哄这些金贵的大小姐高兴。”
韩擎抬头看他:“那我该怎么办?”
“你看,”莫副官凑近了道:“她从前跟那个方家那小子订过婚,方雁迟嘛,酸书生一个,但是她们那些大小姐没准就吃那一套,人家嘴甜,温柔,贴心,自然就慢慢将姑娘拿住了。”
韩擎微微蹙眉:“我觉得那样有点恶心。”
“哎呀,要么怎么说你跟我们混多了混成粗人了,”莫副官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恶心什么?人家都不嫌你恶心,你还恶心上了。”
韩擎不解:“我有什么恶心的?我长得很恶心么?”
他知道自已模样好,哪怕在边关也是一群姑娘喜欢,不知道多少想跟他睡的,他嫌人家没有白幼荷漂亮有味道,他总觉得第一次一定要跟一个他最喜欢的女人。
莫副官道:“姑娘不像男人,光看一个面皮身材,她们要的,可复杂了。我媳妇儿就那样,动不动就要问我,是不是要纳妾了,是不是如今升官了见不上她了,是不是打算重新娶一个,说着说着就哭哭啼啼起来,好像我当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一样。”
“所以啊,她可能只是太担心了,太没有安全感,所以一开始就想好,如果你纳妾,她也不生气,她这是在保护自已不难受,你懂不懂?”莫副官看着他。
这句话也不长,韩擎愣是理解了半天才绕过来,
“因为怕难过,所以干脆一开始就不要喜欢,这样以后就不难过了?”韩擎总结了一下。
“哎,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说的比我明白”莫副官道:“她们女人心思复杂得很,我家那个小村姑都一肚子心眼,更别说你娶了个千金大小姐了,她自幼也是见过宅子里宫里勾心斗角的,有些事儿还能不明白么?”
他想了一会儿,最终勉强接受了这个绕弯子的逻辑。两个人继续喝酒,韩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语气有些僵硬地问出了他最想问的。
用他能想出的最委婉的方式。
莫副官听了差点一口酒呛得把自已送走,咳嗽了半天才小声说:“当然不是了!她若是舒服怎么可能一直哭?定然是你做的不对啊!”
韩擎脸色有些涨红,他又没有经验,也不大知道怎么让女子舒服,只是记着从前在营里那些老男人说的一些荤话,以为够猛够用力就行了。
莫副官也有点不知所措了,他这差当的,给韩擎当牛做马还不够,还要教他这个?他忍不住道:“这个我教不得,你去找个花柳巷里的女子问,她们懂得很。”
韩擎喝了一口酒:“我不想问旁人,张不开口。”
……对我你就张得开口?你好狠的心呐!莫副官神色相当复杂。最后硬着头皮跟他说了几句,最后道:“侯爷,你要是再找我问这些,我可不跟你单独喝酒了。”
白幼荷乖乖没出门,在家等着韩擎,一边等一边顺手给韩擎的里衣袖子上袖了点云纹,快入秋,天色便晚得早了些。韩擎一回来,便被告知夫人在屋里,待他回到房间,终于看到了他这半个月最想看到的场景。
白幼荷温温柔柔地坐在那里,烛火摇晃,昏黄光芒中,她锦缎似的头发像是披上一层金鳞,美得像三年前下大雪那一天夜里。
昨天刚说过些狠话,他早上又走得很早,如今一见又有点尴尬起来。白幼荷一抬头,眼神依旧平和清澈,好像昨夜之事全然没有发生过一般,轻柔唤了一声:“侯爷。”
他心里骤然一软,走上前去:“怎的不披上件衣服?”
白幼荷摇头说不冷,把针线收起来放在桌上。韩擎坐下来,低头将额头抵到她头顶,轻轻亲了亲她的眼尾。
“是我昨日不好。”他低声道:“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