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荷自然欣然应允,两人重新梳妆一番,便向宫宴所在的翠华殿中而去,一到殿内,不少命妇已经到了,纷纷向昭瑜行礼庆贺,又免不得同白幼荷寒暄一番。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所有贵胄都到齐了,皇帝与皇后却迟迟未现身。
不过片刻,一个御前太监匆匆走进殿内,同昭瑜轻声道:“圣上今晚又发病了,娘娘正在寝殿中照顾,要奴才同公主说一句,这宴皇上便不来了。”
昭瑜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担忧的神色,开口道:“本宫去看一看。”
太监低头道:“公主,娘娘说她在就好,这宴上还需要人主持,否则诸位大人见了,担心圣上龙体便不好了。”
昭瑜眼中有淡淡的迟疑,但还是点了头叫他回去。
昭瑜站起来,与诸位贵胄寒暄起来。众人纷纷举杯庆贺,昭瑜面上撑着一点笑意,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白幼荷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有些担心。抬头看了一边的韩擎一眼。
韩擎低头看了白幼荷一眼,在桌下轻轻捏了捏她手臂,暗示她不要担心。自已却抬头扫视了一圈,那宴席之间,有一个位置是空的。
他微微蹙眉,低头在白幼荷耳侧轻声道:“你在这里好好地坐着,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未等白幼荷说什么,一口炙羊肉被韩擎塞进她嘴巴里。她只得闭了嘴巴安静地拒绝。
皇帝身体大不如前这件事,是所有人都知道,却无一人敢明面上说出来的。眼下朝堂之上,几乎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地盯着那位年幼的小太子,不敢想他若是即位,这大夏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昭瑜喝了几杯几个命妇敬过来的酒,到底坐不住了,趁着宴上又一轮歌舞正热闹,跟旁边的侍女说了几句话,便提起裙子悄悄离开了宴会。
白幼荷在一旁看着,刚要起身,又被一旁荔儿拉了拉:
“夫人,”荔儿小声道:“夫人要去更衣?”(这里指小解)
白幼荷咬了咬唇:“我得出去看看。”
荔儿道:“侯爷嘱咐,叫我劝您先不要出去走动……”
白幼荷想起韩擎方才看自已的眼神,那眼神不像平日里那样似笑非笑,反而是十分的严肃。
她蹙眉,有些焦虑地摩挲了一下酒杯。
善喜
善喜堂,
自从皇帝病了以后,皇后便将自已的偏殿改建了一个佛堂,经常在其中久久不出,为皇帝抄经祈福。这堂中常年檀香缭绕,十分寂静。
昭瑜原是打算去皇帝寝殿看一眼,可在寝殿门口却瞧见皇后的贴身宫女在门口。若是她贸然前去,定然会被阻拦,于是便折了道,往皇后宫中这条小路走去。
她总觉得有些蹊跷,不仅是父皇的病,还有皇后这个人,皇后萧氏母家不算强盛,偏偏能靠美貌与手段一路爬到皇后的位置。这个女人几乎滴水不漏,宫中所有人都挑不出她半分毛病,她平日里待人不好不坏,不严不松,脸上总是挂着讳莫如深的笑容,一张狐狸一样的脸上,眼睛总是半合着,像是笑,又像是困倦一般。而她宫里的宫女也都与旁的不同,每一个都少言寡语,几乎不与其他人交往。
皇帝的药,有时候是在皇后的小厨房里熬制,再由皇后亲自伺候皇帝喝下的。如今皇后在寝殿中,药房应该没人,她倒是想亲自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蹊跷。
今日宫里因着生辰宴的缘故,各宫的宫女大多去翠华殿中帮忙,各宫妃嫔也都赴宴。整个后宫之中十分寂静,只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匆匆走过的持灯太监。昭瑜小心地躲着人,慢慢绕到了皇后后殿的善喜堂门外。
穿过这佛堂,里面便是皇后的小厨房,她自幼在宫里到处上树爬墙,自然熟门熟路。宫里的佛堂里没有什么金贵物件,一般是不上锁的。昭瑜小心地贴着墙走过去,摸索着寻找佛堂的小门。
她转了一个弯,却突然在一扇窗边隐约看到了盈盈的灯光。
她想着许是里面供着的莲灯未燃烬,倒也寻常,刚准备走,忽然听见里面几声东西被撞落的声音。
她心中微微一惊,身子立刻贴紧了墙边。
有宫人在里面收拾东西?
她小心地靠着墙面,一阵秋夜的寒风吹过,吹得她打了个哆嗦,她安静地贴着墙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忽然听到了几声女人有些奇怪的动静。
她微微咬唇,伸手用手指沾了点口水,用指尖点破了纸窗,一阵火光立刻透过来,她透过那火光看去,居然看到灯火之中,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赤身裸体地躺在那蒲团之上!
而那一男一女之中,那个女人居然是……!
一阵几乎细不可闻的微风忽然将佛堂里的红烛火苗吹动了几分,青年身子忽然一僵,侧眼看了一眼那微微颤动的火苗,余光看向了不远处的窗子。
一块小小的黑影出现在窗外。
萧潋正在得趣之时,见青年停下来,睁开眼,伸手去搂住他的脖子,媚声问:“怎么了?”
青年整个身子一僵硬,颤着声音低声道:“娘娘……有人!”
萧潋绣眉微挑,揽着他的肩膀用余光看去,看到了窗边的纤细娇小的黑影。
萧潋低声道:“别乱看,继续。”
她一边抬头看向自已衣裳旁边的铁弩,一边在青年耳边低声道:“怕什么?宫里有没规矩的,叫她闭嘴了就是。”
青年抱着她,萧潋忽然坐起来,一瞬间拿起一旁铁弩,顷刻间寸劲拉上机扩,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对准了那处黑洞洞的洞口,一支铁尖破空而出,穿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