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辛雪稚不再动了,他的目光就转移到医生身上,跟着对方呼气,跟着对方收起除颤仪,眼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
“况先生。”
耳道似乎灌满了水,一切声音都那么邈远而不真切。
“况先生?”
双眼没有焦距,里面漆黑无光,像两个虚无的黑洞。
“况先生?您在听吗?辛先生暂时脱离危险了。”
重要的关键字成为穷途者的救赎。
“什么?”他快要僵化彻底的眼珠终于滞缓地转动起来。
医生脸上带了笑意,重复了一遍:“病人脱离危险了,现在情况已经稳定,您别担心,有什么事情随时呼叫。”
“啊”况戍肩背一垮,整个人如获大赦般叹息着,“好”
然后,他抹了把脸,迈着两条沉重的腿往外走:“我去我去外面透口气”
医护人员非常熟悉家属的这种状态,并未出言打扰,检查过辛雪稚的各项指标之后,帮他合好衣襟盖上被子,安静地离开病房。
脚步声渐渐远去,况戍背靠墙壁而站,四肢因为过度惊惧发软发麻,从打火机蹿出的火光因此而颤抖。
他鲜少抽烟,上一次需要靠尼古丁麻痹情绪还是在几年前复建的时候。
火星咬着烟条,渐渐往他的嘴边蹭去,然而他不曾察觉,眼神没有重量地虚浮在空中,似在沉思,又似哀伤。
“况戍?”
有人忽然叫了他的名字,恰好火星碰到他指尖,吃痛地甩灭烟头,摁瘪在垃圾桶中。
走廊那头,曹月搀扶着辛鹤霄缓缓走来。
“伯父。”况戍迎上去,扶住辛鹤霄另一半身体。
辛雪稚是天慧的常客,资料库里有关于他的详细信息,紧急抢救之后医院自然会把消息通知到家属手上。
辛鹤霄今天不知怎的一直没睡,电话响起时,曹月迫不得已让他亲自接了电话。
“他睡了啊?”还没走到门口,辛鹤霄迫不及待地通过窗户,看到了病床上的人。
况戍:“恩。”
曹月红着眼,在一旁喃喃道:“抢救过来就好抢救过来就好”
进病房前,况戍鬼使神差地朝后一瞥,在拐角处,他看到了杜晨。
那人偷偷摸摸地藏在墙壁后面,被况戍发现后,没有像以往那样仓皇地逃跑,而是深深地与之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