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你怎么才来啊。
闵愈的心一下就软了,酸涩得像是吃了没熟的果子,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打湿了他的脸,他竟然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嘴唇颤抖,竟然说不出一句安慰人的话。
我错了。
我错了。
……
他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忏悔。
背叛者要下地狱,我去地狱,我去。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他才有勇气,行尸走肉一般,走上前:“小初。”跟我回去吧。
“哥哥,是你吗?”
红了眼眶,闵愈忽然又笑了,不是平日里总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的假笑,而是温柔的,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没有过离别的小时候:“是我。”
雨越来越大,几乎像是天破了个窟窿。
沈潋初好像终于有了反应,蹲起来,从窗户伸出手,闵愈连忙上前,黑色的大伞笼罩下一片静谧安宁,小朋友伸手环住闵愈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颈里,像是幼猫一般蹭蹭。
“我有点想你。”
“只有一点点哦。”
是甜的,是沾了蜜糖的箭矢,直直地撕开他的血肉,毫不留情地捅进那颗心脏,明明痛得难以自已,又偏偏泛上来那么一点甜,让他痛着,又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被沼泽吞噬。
“对不起,从今以后哥哥都陪着你,从今以后,再信哥哥一次好不好?”声音颤抖,几乎称得上是祈求,他慢慢收紧手臂。
雨滴由后方打湿他的背,凉意渗入皮肤,却比不上半点心里的冷。
怀里的人没有应声,而是微微抬起头,透过密匝匝的水帘,看见路边似乎又站了一个身影,一身黑,撑一把黑伞,像是一幅画,模糊得仿佛要融进天地间。
是齐靖宇。
“你怎么没真的死在那架飞机里呢?”沈潋初侧头,笑弯了眼睛,眼泪像是碎钻一样,含在眼眶里,乖又软,在他耳边低语。
那样就不是背叛,而是身不由己。
闵愈的身子僵住,对啊,他怎么没死在那架飞机里呢?
哄了好一会,沈潋初才从小房子里出来,他趴在闵愈的背上撑伞,任凭男人背着他一步一步离开,经过路边那个黑色身影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转头。
两个身影将要错过时,齐靖宇才终于开了口:“把他给我。”
嗓音一贯是这样低沉,却仿佛是结了冰一般冷,高大巍峨的身影,隐隐透出危险的气息。
“舅舅还不明白吗?”闵愈侧头,气势丝毫不输,两个男人就这样,在暴雨中交锋,若不是闵愈背上还有一个人,两个人都要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