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根本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双赢的机会!
然而对于众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江瑢予根本未有在乎,甚至在看到众人脸上那堪称精彩纷呈的表情时神情有过一闪而逝的愉悦,就在众人心念电转间,小太子已然走到江瑢予面前,众人又懊悔起来,方才没能看个仔细,错过了一个可以抨击江瑢予的机会,现下也只能老老实实等近臣念完册封诏书。
没关系,等下还有机会,众臣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不骄不躁方为上策,正好趁这个时间他们还可以好好想想等下准备说的话。
如此一来,在这偌大的殿堂前只剩下了侍臣宣读立储诏书,待最后一个字也宣读完毕,近臣收起诏书,江瑢予慢条斯理地替小太子整理好仪容,替他带上一顶轻便的缩小版九旒冕,至此正式礼成。
只等最后再接受众臣朝拜,这件事就彻底定下了。
就在这最后一个关节上,江瑢予带着小太子转过身,众人也终于看清了小太子的正脸,虽然方才已经粗略见过,但一来精神不够集中,二来加上角度偏差,他们看到的只是一张童稚侧颜,直到现在,众人才真正看仔细了那张小脸——
顿时全场轻轻抽了一口气,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张脸太像已经故去的先帝了。
若是先帝尚在世,这孩子说是先帝的种他们也完全不会怀疑。
江瑢予和这孩子一比,反而都不够肖似,众所周知,江瑢予生母貌美无双,曾是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而江瑢予正是随母生了一张美人面,直到此刻,看到这和先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尤其是一些效忠先帝的老臣,顷刻间眼睛就红了。
江瑢予看着众人反应,意料之中地一勾唇角,“诸位现下见到太子了,可还有何疑问的?”
这时一名理事卿站出来,问江瑢予,“陛下,这孩子是何时……他的身世……”
是的,都到了这一刻,在绝对的说服力面前,再没人质疑小太子来路不正,只当是隔代遗传,全都屏息听江瑢予回答。沈韫也在其中盯紧了江瑢予,即使他再不愿相信,可这么神似先帝的孩子,让他很难再想到旁人。
江瑢予在众人期待中缓缓开了口,“这孩子确实是朕的,现下虚岁三岁,当年……”
江瑢予手轻柔地放在了孩子头顶,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
“三年前朕登基之时有的这个孩子,可惜他生母地位不高,又在生他时难产而亡,正值多事之秋,朕一直没寻到个好的时机说这件事,现下正好借这个机会向诸位说明一切,朕已有太子,立后一事朕暂时没有这个心思,诸位也可以省省心了。”
江瑢予说完,抬眼凌厉扫过众人,其态度不言而喻。
就当此时,小太子亲近地一把抱住了江瑢予的腿,乖巧地喊着父皇,江瑢予在低头看向孩子时方才还凛然肃杀的眼神顿时就温软下来。
好一副父子情深的画面!
众人也都明白了,太子的生母大概是陛下在宫外的时候认识的,因为身份不高和当时先帝病重的缘故,所以也就没有经过明面,就这么连孩子都有了,而陛下一直对给他生了个孩子的旧情人念念不忘。
这样就都说得通了,为什么陛下迟迟不肯纳妃,症结就出在这里,面对情根深种的皇帝,东宫太子之位已去,众人准备的一腔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这时候谁还想让自己女儿嫁过去,嫁去给人当后娘枯坐冷宫吗?!
顿时那些人脸上全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江瑢予满意地勾起绯色唇角,却不期然撞上了沈韫的目光。
青年看着他的眼神说不出来的复杂神伤,直直望着他仿佛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江瑢予向来自信的笑容此时也滞涩了一瞬。
他对着青年张了张口,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他当然不可能去解释什么,于是又闭上了,转而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一同坐到龙椅上。
经此一番,不用说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一众朝臣动作划一地一撩袍裾,齐齐俯首下跪,齐声朝贺:“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
洪亮的声音整整响了三遍,沈韫在这庞大阵势中随众臣一道下跪开口,他此时已经缓过神来了,只是心理倔强着不可置信无法接受。
可一抬眼就看见座上江瑢予抱着那个孩子其乐融融的画面,他心脏倏然抽疼。
江瑢予其实是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即使殿下万人,他也能一眼分辨出沈韫,这好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可此时此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竟是不敢低头去看那道目光,这是他第一次对上沈韫心虚地逃避了。
就在众人刚沉浸在太子既立的悲愤事实里,江瑢予又雷厉风行当机立断地做了另一件轰动朝堂的大事。
以夏立淳为首的一派官员被连根拔起,种种罪行暗中勾结的证呈一早就被送到三法司,刑部吏部忙得飞起,御史台的官员更是忙得分身乏术,办事都恨不得用飞的。
弹劾这些大臣的折子顷刻间就如同雪花般洋洋洒洒飘满了整个大殿,冷肃,凝重,紧绷的气势瞬间震慑了满堂。
明明前一天他们还在齐心协力地为参加太子册封大典活动而其乐融融,后一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罪证强行分割地泾渭分明,云是云,泥是泥。
是了,这才是江瑢予。
符合他一贯心狠手辣的作风。
江瑢予永远都让人始料不及,他们其实早该想到的。江瑢予在初登基时就做过这样的事,现在不过故技重施而已,是他们,轻敌了,把注意力都放在想尽办法逼迫陛下纳妃上,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一件事,竟然再一次被江瑢予趁机逆风翻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