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孔不入的后怕席卷了他。
一旁小兵领命,看江瑢予凝重神色,不敢耽搁立刻发足奔出,执行命令去了。
江瑢予转头,看向外面漆黑广袤的夜空,手心攥紧,早已失了往日的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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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沈韫和手下所剩不多的精兵被团团围困逼进了深林里。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手下抹了一把脸上潮湿液体,早已分不清是跑出来的汗还是迸溅的血。
然而战况危急,他们甚至顾不上为死去的兄弟收尸,只能搀着受伤的兄弟急忙躲进这深林,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敌人举着火把,朝这里不断逼近,他们很快就无所遁形。
沈韫眉梢压紧,紧绷的面部线条在月光下凝成了一条劲悍的线,沉地仿佛能滴水。
他今日只带了一千兵士出来,本以为是胜券在握的一件事,没想到害了将士,我军损伤过半,敌人奸险狡诈,蛰伏多日,降低他们警惕大肆围攻。
可恨他竟也粗心大意,中了敌人诡计,沈韫拳头攥紧,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痛色,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并不惧怕失败,但他不能让这么多跟着他一起出来的兄弟折戟在这里。
沈韫飞快在脑中思忖着什么。
手下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义愤填膺道:“实在不行咱们冲出去和他们拼了!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杀两个算一双,我们还赚了!”
“对啊,咱们冲出去和他们拼了,咱们不怕!”“冲出去和他们拼了!!给咱们兄弟报仇!杀!”
“……”
沈韫依旧没有说话,他唇角抿地很紧,眼看着手下已经克制不住汹涌的情绪,竟想直接冲杀出去时,沈韫眼疾手快攥住了那兵士肩膀,“别冲动。”
“现在出去,我们这边必然全军覆没,敌方好几个主要将领都在,没有那么好对付,我们不能做没有意义的事,必须保存实力,只有这样,才能为死去的将士报仇,诸位不要意气用事!”
“可是,将军,我们都受了伤,还能怎么办?”
沈韫轻轻垂下睫,脑中已然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此举虽然冒险,却也是最能保全他们的万全之策,只是一旦时间耽搁太久,或是没有援军支援,他自己可能会遭遇不测,在这一刻,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什么,还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敌军步步紧逼,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帮我,借助这里林叶茂密,弄出黑影动静,佯装我们逃窜出去暴露行踪,等我成功引开他们,你们立即掉头去寻求支援,不得耽搁!”沈韫长话短说,将计划规划完毕。
“可是将军你一个人——”
“我能应付,他们打不过我,能拖一时是一时,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听令行事,我努力将敌人引至红叶谷,届时那里会和,就这么办,即刻执行。”沈韫不由分说,时刻紧盯敌人的一举一动。
手下也知道没有时间犹豫了,一咬牙,狠心道:“好,我们听将军的,将军你一定要撑住!兄弟们,快,我们赶紧助将军一臂之力!”
顷刻之间,全员行动,弄出一阵极其声势浩大的动静,当然,这不过是掩人耳目,实际只是草木摇晃的虚影,这影掠过密林快速往前,实在很像那么回事。
“那里,别让他们逃了!”远处传来一声暴喝。
声音传进沈韫耳里,眼看着敌方逼近,越来越多的火把发亮,他们这点小伎俩很可能会被看穿,他看准时机,纵身掠了出去。
飞身出去的时候还不忘袭击了敌方一个重要副将,虽然没有一击毙命,但挑衅意味十足,足够让敌人抓着他不放。
好在沈韫轻功登峰造极,他弄出来的这一番动静足够蒙蔽敌人视线,将大部分的敌人吸引走,快步挪移在山林间,向红叶谷奔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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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瑢予心跳地厉害,派出去的士兵去了几个时辰,他快要按捺不住,就在他控制不住情绪出账时,报信的士兵箭步奔来。
“陛下,已经联系上沈将军的部队消息。”小兵飞速汇报。
江瑢予心脏骤松,眉心舒展,接着问道:“那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江瑢予话音未落,就听小兵疾言厉色道:“沈将军遭敌埋伏,孤身做引,现在正朝红叶谷方向奔去!”
江瑢予表情瞬间一僵,声调陡变:“什么?!”
“沈将军去时只带了几百精兵,敌人奸诈,提前埋伏了数千人手,等沈将军过去时将其死死围困,我军浴血奋战,现已死伤过半,被敌人逼进山涧密林,沈将军为护手下周全,孤身一人将数千敌军引向红叶谷。”
小兵一低头,哀叹道:“现下……怕是情况不妙了。”
红叶谷乃深壑盆地,倘若真被敌人逼至此境,退无可退,恐凶多吉少。
江瑢予当即没控住住情绪,一想到距离昨晚事发已过去几个时辰,整个人身形不稳往后晃了两步,旋即缓和过来,俊美无俦的秀丽脸颊此刻仿若坚冰,唰然拉开营帐,悍然吩咐道:
“传令下去!大军立刻整军前往红叶谷,支援沈将军!朕将御驾亲往,另外再调龙虎营旗下所有骁勇战士,配合沈将军的兵士,全歼敌军!常副将和伍副将从后翼包抄围攻敌军,阵前所有将士听朕号令!”
说完即刻动身,身后的小太监拦都拦不住,“陛下不可,战场凶险,陛下贵为万乘之尊怎可以身犯险,陛下怎可置自身安危于不顾!”
江瑢予想也不想地打断:“还不立刻整军!半刻钟之内如尚未整军完毕,所有人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