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白甚至都想过让江杳揍自己一顿,而不是听见江杳说这些自我贬低的话。
这些话语如同一只无情狠厉的手,在紧紧攥着他的心脏,单独拉扯,拽得血淋淋,痛不欲生。
仿佛浑身都被低气压给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浓稠压抑地简直喘不上气。
即便凌白只是站在旁边,都能感觉这股情绪在将他也带到这种低沉的心境下。
江杳缓缓蹲下身,又感觉呼吸困难起来。
两个人都留于暗处,蹲下来的黑发青年却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吹散了去。
“三年前,我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凌白也蹲下来,将青年紧紧抱住,淡然的语气中是些许沉闷。
“那时候,最好的……朋友几乎被潜规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凌白垂下眸,那是一段极近痛苦的回忆。
那天江杳回来的时候,凌白还在看剧本,起初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凌白都没有发现当时对方的异常。
直到江杳在浴室里待了许久许久,久到凌白这么迟钝都发现了不对劲。
凌白几乎是直接冲了进去,当看见江杳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他才骤然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发生什么。
只是当凌白的视线落在江杳通红到几乎破皮的手臂上时,呼吸几乎都凝滞了一瞬。
他失去了理智,直到手心是一片滑腻肤肉的触感,目光对上了江杳几近痛苦抗拒的眼神时,凌白才慢慢回过神。
江杳说得隐晦,甚至为了不让凌白担心,他的语气还刻意放得轻松。
可语气越轻松,凌白的心情越沉重。
他太弱小了,甚至连和资本坐下桌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那天,凌白什么都没说。
江杳的手臂上还是一片红痕,他只是静静地为江杳抹好了药膏,也没用表现出任何其他心思。
但只有凌白心里明白,除却愤怒与暴虐,他的想法有多么黏腻阴暗,多么见不得光。
凌白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进入了誉美,以对赌协议作为唯一也是最后的筹码。
他以自己能为誉美带来巨额利益作为筹码,为的是保护他的合租室友。
时限两年,他至少要从名不见经传的演员跻身一线艺人,经济分成公司占大头。
做不到的后果是背负天价违约金,或许还有更多不能被言说的灰色要求。
这是一份不平等的对赌协议,凌白签下了,也在两年后做到了。
后来听经纪人偶尔提过,上面的人虽然依旧贼心不死,意图潜规则。
但他们也不愿意放弃他这棵摇钱树。
江杳作为美人的确是不可多得,尤其是那双澄澈的眼睛。
可毕竟美人还会再有,摇钱树却不多得。
这些事情,那个时候的凌白不能对江杳说。
可是等有一定话语权的时候,却又找不见曾经那位乖软的合租室友了。
如今再说出来,凌白却恍然有隔世之感。
仿佛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怀中颤抖的青年真实存在。
凌白微微收紧手臂,也不再说话。
他在等。
等对方的答案,等那个想听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