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琼抓着箭犹豫不定,只觉额上汗生,体内热涌,是万不能如此见人的。
岳昔钧提醒道:“殿下,只有半盏茶了。”
谢文琼把心一横,玉腕也一横,道:“你来。”
岳昔钧打了火折子,取箭来烤,谢文琼看得心惊胆战,觉得帐中越发热了,索性用手半遮着眼睛,做一个眼不见而心不烦。
岳昔钧合上火折子,把箭在空中略晃一晃叫它稍冷,她只见谢文琼那段藕臂直挺挺地伸着,她双唇紧咬,两颊紧绷,好似英勇就义一般,不由在心中笑了一声。
岳昔钧道:“得罪了。”
说着,她左手执起谢文琼的手腕,谢文琼被一碰,如烫到般一抖,又生生忍住了。
微烫的箭头悬在肌肤一寸之上,岳昔钧比比划划,却不下手,正色问道:“殿下,是此处为好,还是彼处为好?”
谢文琼只觉箭带微风,拂上腕内侧不住发痒,好似兰息一口,吝啬狂风。
谢文琼恼道:“都可!”
岳昔钧微微一笑,道:“遵命。”
岳昔钧手握箭柄,稍稍用力,锋利的箭头将瓷白的肌肤压出一个凹陷的弧度,像是小水洼盛着一弯新月。压得狠了,箭头便破开血管,鲜红的血液涌出来,打湿了箭簇,汇满了其上的凹槽。
谢文琼自箭头贴上时,就紧闭双眼,咬紧了手帕。血涌出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呜咽出声,像是幼兽悲鸣。
岳昔钧拖着箭略微一划,伤口处皮肉被撕破开来,又无力地聚拢,却难以合上。
谢文琼说了一句甚么,却被手帕堵在口中,听不真切。
岳昔钧往谢文琼脸上看去,只见她淋漓惊汗,眉睫微颤,双唇间含着素帕,花了胭脂,狼狈中还兀自强撑着一点骄矜。
岳昔钧轻声问道:“殿下适才说甚么?”
谢文琼含混道:“……轻点。”
岳昔钧道:“甚么?臣没有听清。”
谢文琼疏忽睁眼,吐了帕子,嗔道:“轻点!”
岳昔钧收回目光,果真将箭轻轻抬了起来。
谢文琼问道:“好了么?”
岳昔钧道:“是否有效,不得殿下自己感觉?”
谢文琼果真细细内视起来,她真觉体内原本横冲直撞的热流服帖起来,五感如今全聚在臂上伤处疼痛上了。
谢文琼便道:“可以了,与本宫包扎起来罢。”
岳昔钧于是将箭放到谢文琼手心中,谢文琼虚虚握了。岳昔钧又将谢文琼的小臂托到自己膝头暂搁,谢文琼使不上力,只觉得手臂之下触感温热,想要远离又没有法子,刚想要出言训斥,却见岳昔钧撩开外袍下摆,用力撕扯了两段里层袍服的下摆,想要用来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