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在旁边给我补充:“就像照相机的滤镜。”
胜男陷入沉默,良久说:“那也是科学,照相机是符合物理规律的。”
堂哥跑了。
我饶有兴致地坐在她身旁,说:“那你觉得这是什么呢?”
胜男说:“一幅画。”
我说:“里面的内容呢?”
“一幅不符合物理规律的,被你认为是描绘星空的画。”她看向我,说,“它不是宇宙。”
我看着她的眼睛。
三岁的胜男特别小,比一般小孩都小。
候太太说,她几乎不吃所有东西,差不多是靠营养素维持生命的,当真就像外星人。
她不肯趴着,不肯爬,不肯走路,她只能坐着。
但她特别漂亮。
我永远都记得,那天她梳着齐耳短发,有点自来卷的头发黑黑软软的戴着红色蝴蝶结发卡。
她的皮肤白得像雪花,嘴唇红得像学业,身上穿着黄蓝撞色的小纱裙,看上去就像卡通片里走出来的白雪公主。
她坐在地上,丢开两条细细白白的小腿,她仰着小脸儿望着我,像个老学究似的,一本正经。
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你是对的。”
胜男是来自星星的孩子,没有人比她更懂宇宙。
而我从小就喜欢有关宇宙的一切。
那天下午,她拿着我的太阳系模型,给我科普了许许多多有关星系的知识。
直到候太太惊恐地跑过来。
后来我妈妈对我说:“那孩子只喜欢数字和天文学,医生那边建议不要继续强化这方面,因为她完全没有社交。所以她妈妈看到她玩儿这些就害怕。”
胜男患的是阿斯伯格综合症,属于自闭症谱系,也是这里面相对比较轻微的一种。
而且她其实比较幸运,因为她同时患有学者综合症,这种情况在自闭症患者中只有约莫百分之十,症状就是她很聪明,像计算机一样。
不过,这样的聪明于生活毫无用处,三岁那年,她妈妈冲进来拿走玩具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开始尿裤子。
她讨厌湿漉漉的感觉,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脱掉了全身的衣服,丢到了一边。
离开时候太太红着眼圈,连连道歉。
我是没关系的,毕竟这一点都不影响我喜欢她。
是的,我喜欢她。
我不知道其他六岁小男孩是如何看待女孩子的,但我的确从六岁的那个盛夏就确定了:我要在夏威夷建一栋带观星台的别墅,然后把它送给这个胜男的小可爱,向她求婚,让她嫁给我。
这个目标在我二十岁那年就实现了。
我的别墅建成了,我把它送给了胜男,做她的生日礼物。
这倒不是因为她听不懂求婚,而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明白我不可能娶她。
胜男第二次“见”我,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
那年,阿仁的父亲出卖了我妈妈,令她短暂地失踪了一段时间。
为了安全,我被送到三姑家,学业也暂时转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