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亨”沐阳将视线投向正在吧台边洗杯子的亨利,想通过将亨利的颜容装载到视网膜上,来缓解来自极乐的可疑感与不信任感。
而亨利也同时注意到了沐阳的视线,比着满是洗洁精的手,竖起了大拇指,把自己给予极乐的信任传递给沐阳。
“哼,你这女人,可真是毒辣,为了博取我的信任,把我兄弟困惑成什么样了,要是他以后连正常的判断能力都没了,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的,绝对。”
沐阳冷笑着,放下狠话,把他能酿造出来的所有恶意都蕴含在话里,眼眶之中那漆黑的瞳珠,甚至比黑玛瑙还要坚毅无情。
“你想多啦,小女认识亨利先生,可是在你归乡以前的事,敢问世间,谁又能预料得到人间冷暖变迁,人情所向,谁又敢将自己得来不易的生命,套在连凭空想象都感到虚幻的未来上?小女与你相会,纯属偶然,偶然啦。”
“偶然?”沐阳狰狞着脸,就连亨利也都吓到了,甚至停下了手中数年以来的洗刷的肌肉记忆。
“我喜欢戴着透视镜观察别人,但我不喜欢被别人观察。刚才你还说要支援我做这做那的,我可是知道的,那可不是什么轻佻的玩笑话。你我认识不到数日,却对我给予了不小的期望,想在我身上埋下可疑的种子。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清楚?甚至连我的过去都有涉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缠上我?”
沐阳抓起空杯子,杯沿直指一脸飒爽的极乐,忍不住曝出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他最讨厌蒙着眼与人对谈,最讨厌隔着单面墙,被外头的‘客人’细致观察。
“讨厌啦,你疑心怎么又管不住了,才认识几天就被你当成世仇一般,也只有小女一人受这委屈了吧?小女该怎么做,才能拭去你对小女的偏见呀?”
“别给我转移话题!赶快回答我!”
“阿阳你冷静点啊!”
沐阳仿佛就要扑上去殴打极乐的怒容,就连亨利也看不下去了。而极乐就算被沐阳露出恶齿威吓,被大声吼骂,也不为所动,内心波澜不惊,还敢露出挑衅的讪笑,局势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偶然,就是偶然,鱼钩钓到某条大鱼,走路被水潭滑倒,落叶飘落,落入掌心,这些都不过是偶然现象。再说了,小女帮你排除困难,让你的委托更加顺滑,你本该大谢小女才是,怎么能过河拆桥呢?反过来责备小女呢?”
委托?
沐阳开始细品这几日的经过,他终于能理性地感觉到了违和感。这个所谓的委托,是理查亲口交付与他,他一路甚至连两位挚友都没有详细口述过,隔壁报社的李文莱,也不过沾了点信封留下的尘灰,根本不清楚‘丽莎娜’这个女人的存在。
而昨日,在群落的时候,极乐可是毫不遮拦,就将委托目标精准地定位在了丽莎娜身上,怎么想都太怪异了。
当时也是因为警戒心过强,扰乱了原本敏捷的思绪,结果如今才察觉到、沐阳深感自身的不成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洗剥干净,让她以婴儿的状态‘一丝不挂’地展现出所有来。
“说,你为何会知道丽莎娜的委托?”
“丽莎娜是你要去救的女子吧?”
“没错,你还挺实诚的嘛,我还以为你会搪塞过去呢。”
此时,极乐脸上的嬉笑也黯淡了下来,她也察觉到了自己言语之中的矛盾点,眼珠子在一瞬,猛烈一颤。
“理查在将委托交予我后,便被警察带走,你不会有机会接触他的。除了理查以外,也只有我的两名挚友‘知道’详情,他们的嘴都很严。但你却在昨天,虽然没有指名,但却道姓,而且描述的具体程度,可不像编造出来的,说!你从哪知道的!”
亨利疑惑地歪了歪头。
“很简单,是他。”
极乐一时语塞,把手指指向了亨利。
“诶?”
“是亨利先生告诉我的,对吧?亨利先生?昨日来拜访您的时候,您把沐阳先生的苦衷跟小女谈了,对吧?您还记得吧?”
亨利混乱的大脑,压根就没有余力想那么多事情,干脆点下头,把所有的思考都交给沐阳来管。
“看嘛,小女可一点都不可疑!情报来源皆有源头,诚信待人是咱店的信条呢!”
极乐重整旗鼓,表情又回到了那副游刃有余的状态,沐阳再也感受不到她心中的波动。
然而,回到常态的不止极乐一人,就连沐阳,也终于肯放松下来,稍显疲惫地露齿而笑。
“嘿嘿,没想到啊没想到,就在刚才还力压我一头的极乐小姐,会看起来如此娇小呢。”
“嗯?你说小女怎么了?”
沐阳露出得心应手的微笑,摇了摇指尖,心平气和地坐回凳子上,仿佛刚才那头即将失控的恶兽,只不过是亨利眼中的白昼梦,心底松下一口气。
为何他突然冷静了下来,不再歇斯底里,也不再像个被玩弄掌控的笨蛋一般,追求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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