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家座落在法兰克福的郊外,那是一个连排的房子。虽然买是二手的房子。但那个区也算是法兰克福的高尚住宅区了。那里除了他们之外几乎找不到其他的外国人了。那里就像是一座天然花园一样,到处是修剪好的草坪及座落有致的一座座小型公寓和房子。那里一切都显得像刻意安排好的宜居和宁静。却又显得那样的自然生成。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cdy还记得是丈夫李峰最后的几句话,才使他们最终敲定买的。丈夫李峰好像更有前瞻性,独到蹊径的言道:
“房价虽是比较之下有些偏高,但这房子的位置却是再好不过了,你看它即能远离市中心的喧嚣,又能享受市中心的所有好处。只需三四分钟的功夫,便能坐上有轨电车,十几分钟的路程便能直达市中心。但是别忘了,距离产生美,这里的空气便多了几分大自然的味道。特别是离医院又近。这个房子也可以将来当做咱们的养老房了。等到退休了,年纪也越来越大了,最好的保证就是离医院近一点。就医方便快捷。这仿佛就是眼前不用再去寻的急救车。老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呆得更踏心呢?这种安排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现在这些话在cdy看来仿佛只隔了短短的一宿,那话还杠杠在耳边作响,只是物是人非而已,他们俩现在所处的现实,仿佛像是在开着一个巨大玩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
李峰把车稳稳的停在了车库。从车库上去便直接可以进入了房子。这是一个车库连着房间的房子。李峰忙着去后备箱里取出了cdy从北京带回来的箱子。又特意掂了掂箱子的重量,开了两句玩笑,算是补上了这一路上俩人在一起的尴尬:
“这回你好像不是从中国回来,倒像是刚从非洲回来。箱子空空如也。怎么去又怎么回来了。只带回了一箱子的空气。这回箅是便宜了航空公司了。”
“谁让这回我这么倒霉,还没有准备好心情购物呢,疫情就杀过来了。不过也好,反正买了也是浪费。”
最后一句是cdy小声的叨念着,也是她的心里话。往常从国内回来都会是大包小包的带回来,那是因为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待和憧憬。现在对于未来生活的不确定性和沮丧,她在想买回来的东西也将会成为一种累赘。也许会马上变成一堆垃圾的。
李峰好像刻意回避这句话,把嘴巴闭上,装听不见,不想作答。
走进家门的cdy换上了拖鞋。拖去厚厚的外套,向厨房和客厅撩了两眼,一个家庭主妇的眼光很快就会发现捕捉到什么的。她看到客厅里白色的沙发上,好像那坐垫摆放的位置不似往常。以前自己常常调侃自己是不是患了洁癖症?平时她总是把那坐垫打扮得饱饱满满的,每次离开之前,她总是不光清理得干干净净的,而且还把那坐垫拍得仿佛像是刚出厂的一样。现在那几个坐垫都不约而同地塌陷了下去,好像那座位上的余温还未散去。她好像嗅到了房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味道。这味道根本就不属于她,也不属于丈夫李峰。
看到这里她便又直奔楼上的睡房而去。她要在俩人睡了几年的床上,找到什么异物来。这张床她曾经是多么的留恋和珍惜。那床上的枕套都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那浅蓝色的纯棉面料上绣出了几只翩跹的蝴蝶,再在底部绣上一对对鸳鸯和一丛丛的郁草。沉闷的睡房立即被打扮生气了起来,躺在床上立刻就能嗅到爱意。而且更能嗅到照得进来的阳光。
现在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那一对鸳鸯仿佛正在嘲笑着自己,那几只自由飞翔的蝴蝶,又像是在寓意着俩人的未来。劳燕分飞,各奔东西。她把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恨不得带上一副放大镜,一个细节都不想错过。她把枕头拿起来又放下。在枕头上面及底下找寻着陌生的东西。突然她的眼睛停在了一处,在枕头底下的一处隐蔽处发现了一根长发。她拿起来,把它放在光线下里仔细端详。那长发分明不属于自己的。虽然自己的头发也是长长的过肩,但是自己从未有过金黄色的长发。对于染发剂极为敏感的她,从未在自己的黑发上使用过。现在这根闪着金光的长发。又是属于谁的呢?是不是又是属于那个在在沙发上留下痕迹的女人呢?金黄的长发,不拘小节的细节。她究竟又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
“你在看什么?回家就像福尔摩斯上身一样,两只眼睛我看都不够用了。”
刚刚从客厅上来的李峰看到妻子那严肃的表情。好像预感到了什么,预感到妻子好像找到了什么,像是掩盖自己内心的紧张,他便又出口两句言不由心的调侃。
“李峰你知道我们现在的距离吗?你就在我身边,可是却又离得我很远。这是人间最痛的距离。这张床我希望只属于我和你,即使我们已经成为了过去式,那么这张床也应该是这样的。没有了我的床,就该让它退出历史的舞台。”
“又让你侦察到什么?这里根本就不像一个家了,倒像是一个大型的做案现场,回来一口水还没喝呢,怎么火药味这么浓?也不心疼我一下,为了接你,请了一天的假.还没落一点好。”
李峰还在嘴硬,还在侥幸即使妻子抓到了什么把柄,自己也是有言在先,也算是打过了预防针,现在他只是不想过早地谈论此事。
cdy拿起那根头发,紧走几步靠近窗户,放在睡房里一缕阳光下。揶揄地对李峰又像是对自己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