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彩看方君宜不说话,便开始替他张罗着起来洗漱。撷芳殿的人这开始忙了起来。
原是这秋日的日升逐渐变晚,王吉叫他起来的时候其实也不算早,再算上洗漱和用早膳的时间,待方君宜来到大殿外时,天已经亮了。
楚微清像是故意在殿外等他似的,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爱妃这是没睡好呀,怎么黑着一张脸?”
方君宜实在是不想说话,但一旁大臣们的目光都快能把他盯穿了。他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丢人现眼,只好小声催促道:“进去吧。”
楚微清难得找到点乐子,还不太想进去。
先前秋猎宴去了不少人,他们都对方君宜很有印象,知道这是陛下的新宠妃。只是这,这朝堂这么重要的地方,哪由得他一个妇人……不,不对,总之后宫不得干政!
方君宜没有被人当猴看的闲心,暗暗伸手拽了一下楚微清朝服的衣摆,让他适可而止。
但楚微清是谁?他哪懂什么适可而止?
他瞅着御史被他们气得胡子都在都,于是牵过了方君宜正拽着他衣摆的手,情深款款地带着他走向高座。
被气得够呛的不只御史一人,还有现任左相,他和楚微澜两兄弟的恩师,张平。
张平年轻的时候便知道这楚微清性格顽劣,还以为这宫变之后,他人会变得成熟起来。没曾想,楚微清哪是成熟起来了,他只是单纯找不到乐子而已。
一脸深情的楚微清拉着面无表情的方君宜,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奇怪。
怪不得,子瑜让他出门之前备点参片,合着有这么大的“惊喜”。
楚微清似乎并没有打算一次性把他们气死,没有让方君宜和自己一起坐,而是在右下方的位置又加了一张椅子。
美其名曰:爱妃身子弱,就不用站着了。
御史已经气笑了,真搞不懂这满后宫的适龄贵女他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上,非要搞这么个硬邦邦,又臭着脸的男人。这男人有什么好,难不成还能给他们楚家开枝散叶不成?
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担负了开枝散叶任务的方君宜默默扫视了一圈大殿之中的人,确认了那道直白且不加掩饰的视线的来源。
他垂下眼帘,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开始走神发呆。
楚微清很满意这个效果,高高兴兴地开始干活,看各地都有什么情况报上来。
张平见状,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历来后宫都是不得干政的。就算这嘉妃娘娘再有才华,也不能这般,坏了规矩。”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尤其是送了女儿进宫的那几家。
“陛下,偏宠专宠不是问题,但也要为大尧的未来想想,为皇嗣想想。”又有人进言道。
方君宜终于来了点兴趣,他支着头,斜倚在靠背上,完全每个正形,却是十分有妖妃的架势。但他等了许久,这些言官只是不停地骂他,没有人准备来点什么实际的东西,让他十分失望。
怪不得楚微清一提上朝就那了无生趣的样,确实没什么意思。
楚微清终于看够了热闹,将这场闹剧叫停:“不过是坐在这里,你们便连正事都不说了,合着多一个人比上朝还重要?”
张平虽是恨铁不成钢,但也知道楚微清只要有点乐子,接下来就会老老实实干活,也不再说些什么。
他不认为楚微清对这名年轻男子有什么意思,更不认为他们随便说两句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就会回心转意,还不如省口气暖暖肚子。
见张平这个说的上话的也闭嘴不提,其他只是附和两句的人立马闭嘴。
他们又不是真的傻,若是楚微澜还在,他们这些文官还能说上两句。但这是楚微清,十几岁便在北境跟着林将军打天下,才不会被他们几句话被劝出效果。
说不得还会将他们的死谏当做笑话,这可划不来。
大殿之中人多,即使是安静下来,那些心声也很杂乱,方君宜听不太真切。
于是他闲极无聊,又开始专心去听离他最近的楚微清的心声。他猜这楚微清定是不耐极了,只是再怎么说也得给文官留点面子,免得说他是个偏听偏信的昏君。
果不其然,楚微清正在心中大骂这群言官闲得慌没事干。
虽是脸上没什么一样,但心里骂的抑扬顿挫,比话本子还有意思些。
方君宜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很快又敛住了笑意。这大殿之上众人严肃,若是被那群文官发现了,指不定又要参他一本。
只是这心声也不能完全将他的心思引走,很快他便开始听各地官员汇报上来的情况。今年秋收顺利,但西边似乎是雨水少,那边的外族人难以靠交易换取足够的粮食度过寒冬,竟是开始打起了将城池打下来的主意。
先那些蛮族人还围在城外,不知那几座城池还能坚持多久。
楚微清也曾在那边待过,明白是因为边境缺乏大将威慑的原因,那些外族蛮夷才敢如此嚣张。
但朝中缺良将是不争的事实,他的舅舅虽是名将,但年纪也大了,北境若是没有他坐镇,恐怕只会比西边更凄凉。
他紧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有两三武将出列,请求将自己派去西边,将蛮夷击退。
先前骂方君宜时气氛有多活跃,现在就有多沉默。那些言官自知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纷纷闭上了嘴。
方君宜换了个姿势,他平日里坐姿端正,还未试过这么个别扭的姿势坐这般久。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痒,想摸点。干脆下次将细细或者圆圆也带过来,反正他这个妖妃有点名不副实,还有进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