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如何能让他们放下心来?
“之前师姐趁着秋猎把细细送了过来,你要把它接走吗?”方君宜招呼小彩上茶。
“不了,这小东西聪明,她故意留在你身边的。”申屠铮见小彩下去备茶,忙道:“这明目张胆的,让陛下看见了可不好。”
方君宜摇摇头:“你能混进来,那便证明他是知道的。”
这段时间下来,方君宜已经十分熟悉楚微清的作风。若是没有特殊缘由,按他这疑心病的劲,还有在他身边安插的人,怎么会漏了一个申屠铮进来?
申屠铮自然是不服的:“就不许是你师兄我能力出众,稍稍一收拾便让人看不出破绽?”
方君翻了个白眼:“是,光糊那点粉就能让整个大尧都认不出你。”
申屠铮说不过他,他这个师弟身子弱脑子好,尤其这张嘴十分招人恨。他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去逗逗狐貍。
“细细,来让大舅抱抱。”
细细踩着方君宜的肩膀起跳,身姿灵活地落在了申屠铮的怀里。它东嗅嗅西闻闻,很快便闻到了申屠铮的怀中有它想要的东西。
它不住地嘤嘤撒娇,想让申屠铮快点把东西掏出来。
申屠铮屈指弹了一下细细的耳朵,惹得它不住摇头:“狗鼻子,包这么严实都能闻到你娘亲手做的肉干味。”
方君宜坐下,喝了口茶,问:“对了,师父和师姐最近都好吗?”
“好,自然是好的。”
申屠铮抱着细细寻了和位置坐下,继续道:“师父颇为挂念你,先前除夕你生辰那日,他老人家还念叨着说,若是你在就好了。”
他伸手在怀里掏了掏,除了给细细带的肉干之外,还翻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布包和一张红纸。申屠铮将东西搁到方君宜的面前,便给他那嘴馋的“外甥女”撕肉干去了。
“这是什么?”方君宜疑惑道。
边说,他边打开了小布包,里面是一些碎银,看样子是师父给他的压岁钱。
“压岁钱,”申屠铮看了一眼,继续拿着肉干逗弄细细。“那张红纸是师父给你起的字,他念着你,又没法给你行加冠礼,所以写在了红纸上让我捎过来。”
方君宜沉默,不知自己应该作何回答,也不知应该如何解释自己已经有了字。他沉默着,展开了那张红纸,上面赫然书写着鹤生二字。
“什么意思,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回青屏当只闲云野鹤?”他喃喃道。
申屠铮听了,摇头:“非也。”
“师父原本为你起的是贺生,贺,以礼相奉庆也,意思是庆祝你长到了这一岁,希望你日后也能平平安安。后来他又觉得不妥,改成了鹤字,取松鹤延年的意思,望你日后长寿多福。”
方君宜抓着红纸出神,半晌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这二字之中的厚望和祝福,便是楚微清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的。这人只祝方君宜顺顺利利,他便只以为这字真是楚微清自己瞎取的。
申屠铮忙着逗弄细细,自然是没察觉他此时的表情。
等他发现方君宜半晌没有出声之后,方才抬起头,问:“怎么啦?我们青屏山小霸王怎么要掉眼泪珠子呀,有什么委屈了就跟师兄说,师兄给你出头。”
看着他故意嬉皮笑脸的逗自己笑的样子,方君宜忍不住勾起嘴角,泪珠子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
申屠铮的到来让本来让方君宜有些措手不及,在他找了几次借口避着他喝药之后,最终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还倒,这花都要死了。”申屠铮指着他手中的药碗,大叫道。
方君宜只当自己根本听不见,一个手滑便将药碗倒空。完了他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推卸责任:“哎呀,定是师兄叫得太大声了,吓得我拿不住碗。”
申屠铮冷笑,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把个脉,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底气把药倒了。”
他本就生得高大,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还真有些唬人。
方君宜不是很想过去,自己的身子什么情况,他自己心里有数。不过碍于申屠铮已经黑了脸,于是他只能磨磨蹭蹭地搁下碗,走到师兄的身边伸出手让他把脉。
“还是不错的吧?我刚到京城的时候还养过一阵子。”方君宜捂着良心道。
申屠铮皱着眉,没好气道:“你这就是骗傻子,你师兄看起来很像是个傻子吗?难道我不会去问师叔要你的脉案来看,光听你在这叭叭胡说?”
听他这么听了一句,方君宜方才想起来自己还漏了个有可能会告状的人。
他眨眨眼:“师兄你可不能乱跑,小心惊扰了住在后宫中的姑娘们。”
方君宜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应该找个时间,借口去御书房,免得等会又得挨说。
申屠铮根本不听他的:“嗯嗯,你三天前就拿这个借口来敷衍我,我不出去,我就在这等陛下过来,直接问他要不就得了。”
“啊……没必要吧?”方君宜垂死挣扎。
他说得小声,申屠铮也没在意听。虽然只是偶染风寒,但毕竟方君宜这身子又亏了些,很难不让他发愁,这里不是青屏山,药到底没有这么齐全,想给他多灌两碗药调理调理都难。
他拿了方君宜搁在一旁的碗,在碗底发现了点甘草的渣子,想来师叔为了让他喝药也是想尽了办法。
但药终究是药,加再多的甘草也不会好喝。师父和杨细语不在,可没人有这闲心给他制了蜜丸吃,只能指望他那点不存在的自制力,老老实实的把药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