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子,廊中起了风,柱子耷拉下的彩色飘带被风带着舞动。
男女衣衫摩挲,壶中酒香四溢,众人满目红绿珠翠,满鼻香风琳琅,此情此景若是入了宫中画院派的工笔画,也别有一番浓华精致的风情。
邵梵鼻尖敏锐,就是这时,自几种杂糅的味道里闻到一丝隐隐靠近,若有若无的温柔香气。虽两月不闻,可他亲过,也碰过,因此这味道对他而言,仍旧算得上熟悉。
他一手扶桌,另手搁膝。
不动声色地,倏然抬起头。
便对上一双眼睛。
她全然低着头,轻轻地眨了一下眼,卷翘浓密的睫毛翻起,似黑蝴蝶的双翅,在风中翕(xi)张。
邵梵愣了一愣,无言以对。
赵晟邀请举杯共饮的话头方起,一直坐在邵梵旁边的郑思言咕哝一声,方才没跟邵梵搭话,也没跟着郑慎插嘴,是因为近来他朝中内外都得意。
一时酒喝多了,现在那股子劲儿上来,醉的脸色酡红,根本都不去看人,抻长手臂。
“”
郑思言等不到杯子里的声音,正要耷拉起眼皮。
邵梵眼疾手快地横出一只胳膊,提起自己的酒壶帮郑思言斟满,甚至还溢出来一些,“手伸回去。”
“呵。”郑思言抖着腿,“本将为什么要听你一个宫女的话。”说罢,就缩了回去。
两眼冒着花儿,肩膀打着软儿。
可见邵梵与王献被骂,他太得意了,醉美的不轻呢。
邵梵再去看时,她已与那些侍女动作一致,将托盘里的两壶酒放好。
王献淡笑颔首,“有劳。”
赵令悦颔首,就此隐秘地碰了个面。
她用潋滟的余光瞥了邵梵一眼,眼里冷冷清清、没有波澜。既然无人可侍,便抬脚要走,不料邵梵提着酒杯,抻出了胳膊。
他沉吟:“倒酒。”
赵令悦摆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抬手执酒,酒水形成水流,潺潺流入杯底。
邵梵目看前方,女子半透的香衫,袖口随风微微浮动,散发出的体香甚至胜过了雄黄酒的辛辣,就要逼得他呼吸紧促。
她是怎么敢,就这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为什么要来?”
“呵,”赵令悦微不可闻地冷笑,“自然不是为了你。”
听到她一如既往的口气,邵梵也被引笑,随即,仰头饮下那杯辣酒,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