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的命运已经变成提瓦特本身。
只是亲吻不够。不够。不够。疼痛不够。惩罚不够。杀死家人的罪孽,失去一切的痛楚,只是接吻,远远不够。他感到黑暗中岩属性的元素力缓慢而滞重。滞重像是某种悲伤。钟离也会感到悲伤?他只是个假凡人而已。创造的□□。磐石的心。六千年不曾动摇分毫的磐石怎会为自己而感到悲伤。他与他相隔的可不只是时间的距离。
啊,钟离先生。这样的吻,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拥抱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安抚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
钟离先生。钟离先生。如果你再次见到我。如果你再次见到我。
“——杀、……”
“……”
最后的字被吻堵住。
罪人,罪人,忤逆天理的罪人。不肯堕入深渊的罪人。在染满鲜血,背负罪孽,屠尽一切后,仍然想要活下去的罪人。海屑镇的青年。被天理的诅咒波及的青年。被凡人钟离选中的青年。失去一切的青年。
何其无辜的青年!何其可笑的青年!
我爱你,请吻我。钟离先生,钟离先生。杀了我。不要封印我。不要因为看到我痛苦的哀嚎便同情我。
如果你再见到我。如果你再见到我。
杀了我。杀了我。
我爱你。
杀了我。
‖﹕█████﹕‖
第一千零一次,摩拉克斯回到了天理的神座前,看天理嘲笑被锁链束缚的自己。
天理非物非人非神,它是此世之道理,理应无形无声,此刻却偏要化作少女的样子来嘲讽他。
就像神明妄想逃离神座;
就像魔神试图拙劣伪装。
少女白发金眸,似笑非笑。她温柔地注视着摩拉克斯。那表情就像是一片将化未化的雪花。她的视线扫过摩拉克斯的眼睛,鼻子,嘴巴。喉咙,锁骨。十字星的瞳孔一路向下,最终堪堪定住岩神的胸膛。
被不知名的长枪贯穿的,磐石的胸膛。
那是不知名的长枪,诅咒的长枪。诅咒,将时间锁住的长枪。从黑渊开出白花,将新生链接死亡。莫比乌斯般的轮回,永不抵达终焉的长枪。
【这是第多少次了?】
——这是第一千零一次了。
【你杀了他多少次了?】
——我杀了他一千零一次了。
天理轻笑一声。她轻扬六片羽翼,脚踏虚空之相。
【你曾以神力创造概念。你曾为万民涤荡四方。】
——而我却主动抛弃神位。而我却尘世漫步游荡。
【你本该是不动玄岩,你本该有杀伐之相。】
——而我却主动沦为凡人。而我杀戮后感到悲伤。
【我曾赐你长生久视。我曾赐你无上荣光。】
——我曾使深渊子民归于幻灭。却妄想一方净土国祚绵长。
天理微笑着将长枪更深地推向摩拉克斯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