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懵了,“啥,啥铺子,三郎你在说啥?”
秀娘抹了一把眼泪,硬气道:“爹,您姑爷现在是八品官了,不是谁想欺负咱们家就欺负咱们家,你且看着,三郎怎么给您讨回公道来。”
“铺子?姑爷做官了?”老爷子嘴唇哆嗦着,似是不敢相信。
秀娘道:“爹,真真的,咱自家还买了大马车,这就拉着您去城里咱先把腿治好,以后咱家的铺子还得您管着呢。”
老爷子愣怔了一会儿,浑浊的老泪掉下来,握着宋三郎的手,颤声道:“好,好,姑爷有本事,咱家沾姑爷的光了。”
宋三郎忙道:“岳父说得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应该的,若非秀娘这个贤内柱,三郎也没有今天。”
老实巴交的汉子吧嗒吧嗒掉眼泪儿,除了说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姑爷。
许母在门口听到姑爷同男人的对话,掩面而泣,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没有把闺女嫁给那县太爷做小妾,而是选择了家里风评好的宋三郎。
刚才看到姐姐姐夫给自家买了那般多的金贵东西,现如今又得知姐夫竟然做了官,许大郎和老二激动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宋三郎面前竟然扭捏拘束起来,姐夫不是以前的姐夫,姐夫现在可是官身了,八品大官呢。
姑娘和姑爷才刚回来,去医馆给老爷子看腿几天都熬过去了,也不急于这一会儿,许母让两个儿子照顾好女婿,招呼闺女出来,赶紧做点儿吃食招待姑爷。
许家的灶房就是一间简陋的草棚子,只有一个茅草顶棚。
把闺女拽到饭棚子里,许母拉着闺女的手,又是为闺女高兴,又是面含隐忧,之前因着闺女模样好,宋三郎那会儿还只是个木匠,又是二娶,岁数也比闺女大上许多,尽管自家门第差了些,也没显得那么不般配。
如今在看,却是自家闺女高攀人家了。
三郎自然是个极好的男人,可这男人的心谁又能保证他永远不变。
秀娘看出她娘的担心,安慰道:“娘亲不必忧我,若是三郎这样好的人都会变了心,那天底下秀娘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如今我们已经有了辰哥儿,三郎有多疼辰哥儿,娘自是看到了,就算为着辰哥儿,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女人能越过我这个亲娘去。”
许母握着闺女的手,含泪道:“秀娘心里有数就好。”
秀娘:“放心吧,娘,您要对三郎有信心,我也是,两个人一块儿过日子,盼着好,就会真的好;倘若天天担心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多少福气都得被糟蹋光了,您说是不是?”
“是,是这么个理儿,咱们女子虽弱,却是这个家里的定海神针。你每天高高兴兴的,男人和孩子便也会高兴;你稳住了,你这个家就稳住了。”许母看向闺女的目光满是欣慰,“娘的秀娘真的长大了。”
秀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两个嫂嫂一个比一个精明,我这在人精堆里呆久了,再没点儿长进,那不成傻子了。”
说着话,秀娘要蹲下来烧火,都是现成的食材,把菜热一下,再打个菠菜蛋花汤就行了。
许母忙拉开她,“你快离灶火远点儿,别让火星子把新衣裳给烧个洞。”
秀娘:“哪就这般金贵。”
“那可是金贵,娘看这料子可不便宜呢。”许母挤开姑娘。
秀娘只好让出灶台的位置,道:“娘,你同爹一向为人本分,弟弟也不是那惹是生非的,怎么就惹上了那里正家。”
说起来许母就气愤不已,道:“那里正家向来霸道,他们家又有做官的亲戚,咱们都是能躲着就躲着,又哪里会主动招惹他,想是当年没有应了里正娘子给她那做官的亲戚做妾,那时就得罪了他家。”
“这次我估摸着是因为他们家想要买咱们家山角下那七亩多地。”
“七亩多地?”秀娘不解。
许母:“离咱家那地不远处,前段时间不是挖出温泉来了嘛,听说是要建什么温泉庄子,咱家那地挨着挖出温泉的地儿最近,娘想着真要是建什么温泉庄子,咱家这地指定得值钱呀,就没卖给他,这不就惹出这事儿来。”
许母抹了一把眼泪儿,“我寻思着,人家这是给咱个警告,若是还不卖他,指不定咋整咱呢。”
秀娘冷声道,“可见这人若是无权无势,金子砸到头上非但发不了财,反倒还成了个祸害。”
许母道:“娘想着,实在不成,卖就卖了,姑爷这才刚做上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姑爷稳当住了,咱再讨回公道也不迟。”
秀娘递过去一把柴草,道:“三郎能从一个小木匠升为八品官,光有运气又如何能成,三郎做事最是有章程主意,越大的事就越有主意,就像上次镇国将军府……”
话说一半儿,秀娘又咽下,道:“咱们只管听三郎安排就是。”
母女俩在这边嘀咕着,屋子里辰哥儿也不跟两个舅舅玩儿了,只粘在宋三郎怀里,蔫蔫儿的。
大哥哥才刚被人打了,现在外公又被人打,尤其是他刚才跟着娘亲进屋,外公的屋子不似自家那样有明亮的大窗户,屋里视线本来就暗,猝不及防之下,他看到老爷子乌青发紫的血红眼眶子,害怕。
他虽然跟外公外婆亲,但秀娘一年能带他回娘家多少次,来了,也是匆匆来又匆匆走。所以,他对外公外婆的亲近和对爹娘的亲近是不一样的,总是还隔着些生疏。
这就造成小孩刚才被吓到了。
“爹,想睡觉。”怕他爹把他放到床上,他道:“抱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