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东元境内,便感觉一片空旷。
东元地广人稀,百姓以游牧为生,四处散居。与大靖相邻的最大一座城名为黑云,却还没有大靖边关一个小镇显气派。
但是,东元就比大靖穷吗?不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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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东元百姓的生活简单,简单到单一。
一年有六七个月需要穿着棉袄,草地里开垦不出良田,西北风乱刮的季节,除了牛羊,就是冰和雪。
再往南边瞧瞧,五谷杂粮,绫罗绸缎,外加风和日丽,谁瞅谁闹心。
如果赶上天灾,牛羊接连冻死,也只有跨战马,挥大刀,杀到南边,抢掠一番,找找心理平衡了。
其实,正常的贸易往来,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也是大多数人喜闻乐见的。你瞧黑云城街面上也有很多大靖装饰的男女老少,正在谈买卖。
我用半袋谷子换你一张貂皮。你用一桶羊奶换我两条绣花帕子。
你缺的我有,我缺的你有。价钱谈得好,我们大家的日子都能好。
可是,为什么要你打我,我打你呢?
唯一的解释,东元的帝皇不是一个老实人。他不喜欢互惠互利,只想把你家变成我家,我家还是我家。
沈长戈和吴岁晚来得早,挤到了人群前方。所占地势较高,可以将整个赛场尽收眼底。
铜钟敲响,木栅栏打开,各色骏马二十匹,倾巢而出。
吴岁晚指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跳着脚欢呼:“那个那个……那个最漂亮,我就要那个。”
只是两大圈跑下来,吴岁晚的热情也燃过了火,冷得不能再冷。
“嘁……不要了,不要了!”
女人的脸蛋红艳艳,叉着腰,嘟着唇,气哼哼:“长的漂亮,有啥用?它太弱太无能,跑了一个倒数欸!只有傻子才会乱花银子,买那些只能看不能用的废物。只为了摆在家里,让别人羡慕,说一声好美啊?可别傻了,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在背后说你是冤大头。我要当富婆,不要当傻子和冤大头,休想让我糟践银子,好看我也不要。”
若不是确定吴岁晚在病中,沈长戈都以为她在借题挥,指桑骂槐,一语双关,以原配的身份戳夫君的脊梁骨。
休整半刻钟,铜钟第二次被敲响。与上一场比赛不同,此时出场的每匹骏马上都端坐了一个人。
吴岁晚才不管谁好看不好看,只管盯着第一名,欢呼呐喊。
然而,这世间万物千般变化,柳暗花明,反败为胜,不多见,却也不少见。
就在领头的枣红色骏马即将到达终点之际,一名少年驾着上一场跑了倒数的白色大漂亮,如瞬间生了羽翼,飘飞过来,争得头筹。
吴岁晚惊呆,张大嘴忘了说话。少年翻身下马,朝围观的人群鞠躬致礼,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要那个人,就要那个少年,我就要他……”
吴岁晚拽着沈长戈的手臂,冲开一层层人群,就往少年人的方向奔去。
即使在病中,吴岁晚的脑筋也比一般人灵活精明,一眼就能看透事件背后的真相。
第一场比赛证明了那匹白马资质平常,第二场比赛证明了那个少年天赋异禀。
这世上不缺普普通通的马,缺的是能力群的人。她有银子,大马小马俊马丑马随时能买,但会养马御马的能人却是不好碰见。
只是吴岁晚运气不好,来晚了一步,白色骏马被围在人群中间讨论价钱,而那少年人却不见踪影。
沈长戈向人打听,原来那少年是马场主找来的,他是赛马大会的常客。马场主想把哪匹马抬高价钱,就找那个少年前来驾驭比赛。
果然,白色大漂亮拍出了六百两高价,大家伙儿还在争相加钱,好像抢到了宝贝似的。
而实力强劲的枣红色骏马只开价了一百两还无人问津,早早牵到圈里去了。可见马场主不是真心要卖,又可见,这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沈长戈的人生追求,一直以来,也是只要好的,从来没有变过。当即赶到马圈里,摆出一百两银票,就要买那匹枣红色骏马。
马场主没料到今年玩脱手了,真有识货的。生意人是不要面子的,直接伸出一个手掌比了比,翻了翻。
“大靖来的兄弟,没有这个数,不行!”
马场主以为眼前的汉子衣衫简朴,有眼光未必有银子,会被他的狮子大开口吓跑。
没想到,人家面上穷兜儿里富,往怀里一掏一沓子银票,通通塞入他手里,一张一百两,足有十二三张。
“这匹枣红色的我要了,另外麻烦大哥,把它的兄弟姐妹都链在一块儿,我一起都要了。”
“啊……哈哈……”
马场主停顿一瞬,立即收好银票,爽朗大笑:“好好,这匹马还不足两岁,他上头有一个三岁的哥哥,下头有一个六个月的妹妹,都是兄弟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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